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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汝不识丁(10)

作者:酥油饼 时间:2017-11-02 08:42 标签:正剧  官场  

  郝果子道:“上次我代少爷去见他,他就摆了半天的架子,这次他送上门来,少爷也不可表现得太急切。”
  “可是,我真的很急切啊。”陶墨掰开他的手指,一溜烟跑得没影。
  郝果子叹了口气,转身慢步追上去。到了门口,只见那顾射的马车拖着影子,骨碌碌地就转着轮子便走了。
  “少爷!”他喊了一声。
  车辕上突然伸出个脑袋来。顾小甲冲他做了个猪鼻子。
  郝果子气得跺脚。
  
  陶墨坐在车上,心不在焉地想着郝果子之前的话。他与顾射相识以来,甚少听顾射说话,莫不是真因为他觉得他太无趣,才会如此寡言?
  “你在想什么?”顾射漫不经心地问道。
  “你。”陶墨老老实实地回答。
  顾射挑眉道:“想什么?”
  陶墨道:“想,想我该说什么,方才不显无趣。”
  顾射嘴角微扬,“我几时说过你无趣?”
  陶墨眼睛一亮。
  顾射又淡淡地接下去,“不过,我也不曾说过你有趣。”
  陶墨茫然道:“那究竟是有趣还是无趣?”
  “或许,”顾射似笑非笑,“介乎于两者之间。”
  陶墨似乎更为茫然。
  顾射扯开话题,道:“蔡丰源的案子你准备如何结?”
  陶墨道:“不管是不是殉情,他都是投河自尽,怨不得旁人。”
  顾射道:“他算是死得其所。”
  陶墨心中顿时摇摆不定,不知自己究竟应该“有趣”地反驳,还是“无趣”地沉默。他掀起窗帘,看窗外景色,见街道越来越眼熟,忍不住问道:“我们去佟府?”
  顾射道:“不错。”
  陶墨试探道:“为了蔡丰源的案子?”
  “不是。”
  “那是……佟姑娘的案子?”
  顾射道:“如此说也可。”
  陶墨还待在问,却被顾射截断道:“是否口渴?”
  “有点儿。”陶墨眼巴巴地看着他。
  顾射却并未如他预想那般泡茶水,“既然如此,便省点水。”
  省点水?
  陶墨为这句话费心了一路,车至佟府门口,才灵机一动,反应过来顾射的这句“省点水”等同于“闭嘴”,不由羞红了脸。
  顾小甲看陶墨红着脸下车,目光疑惑地看向顾射,“公子,你是不是……”
  顾射淡然地回望着他。
  “……没事。”顾小甲扭头去敲门。
  佟府的门房对他们隔三差五的光临已是见怪不怪,匆匆进去禀告完,便领他们进门。
  近厅堂,便可见与佟氏夫妇一同在座的还有一名少妇。
  尽管三人对坐,却是一派静默。
  顾射率先迈入门槛。
  那少妇见到他,凝重的脸色微缓,颔首道:“顾师兄。”
  佟老爷如梦初醒,站起来道:“顾公子,陶大人。”
  少妇目光看向陶墨,惊讶道:“莫非这位便是新上任的县太爷?”
  陶墨道:“正是。”
  少妇道:“我是杨垂柳。家父杨垂一。”
  顾射见陶墨毫无反应,解释道:“家师之女。”
  陶墨惊讶道:“你除了一锤先生之外,另有名师?”
  少妇一愣,眼中顿时有笑意凝聚,“家父姓杨名垂一,号一锤先生。”
  陶墨尴尬得无地自容。
  顾射问少妇道:“你因何来此?”
  少妇看向佟夫人,“我正要向舅母讨教两件事。”
  佟夫人脸色发白。
  佟老爷挥手道:“此事以后再说。”
  少妇道:“难得师兄与陶大人在场,有些事情更好说得清楚明白。您说呢?舅母?”
  佟夫人不语。
  佟老爷沉下脸道:“这事我之后自有交代。”
  少妇眯起眼睛,“我谈阳县素有规矩,若遇无法明辨之纠纷,皆可交由讼师判断。再不然,便按我朝律例,送交官府。”
  听到官府二字,陶墨精神微微一振。
  





21、祸不单行(三) ...
 
 
  佟夫人突然拍案站起,疾言厉色道:“莫以为你依仗乃父之名便可在我佟府狐假虎威!我们纵然是一场亲戚,却还不至于让你一个区区晚辈在此大放厥词的地步!”
  少妇不紧不慢道:“舅母何以气急败坏?我不过是对英红之事有几处不明,想向舅妈问个清楚,免得英红死后再地下也不安宁。万一她在地下想不开,常回佟府看望舅母便不好了。”
  佟夫人冷笑道:“你休以鬼神之说吓唬我。子不语怪力乱神,我不是那些浅识妇人。英红是我一手养大,她若是愿意回府来看我,我求之不得。”
  “舅母是真心才好。”少妇皮笑肉不笑,“既然舅母信誓旦旦,何不正面回答我适才的疑问?为何英红与那姓蔡的私会这么多年,舅母竟然半点不知?”
  “英红自幼懂事,我自然对她信任有加。若非那蔡丰源诱惑于她,她本该安分守己地呆在家中等待出阁,随后相夫教子,安度一生。”说到动情处,佟夫人忍不住以袖拭泪。
  佟老爷不禁搂住她。
  少妇道:“不想舅母竟如此疼爱英红。看来她生前对舅母的种种抱怨全是误解。舅母应当从未对她横眉竖目,冷嘲热讽吧?”
  佟夫人怒道:“她干出此种下流之事,难道还不许我说她不成?”
  佟老爷身体一僵。
  少妇笑容中透露出几分奸猾来,“原来舅母早已知晓她与蔡丰源之事。那么每逢初一十五,你从不间断地去观音庙上香,也是有意成全了?”
  佟夫人发现自己失言,脸色愈加苍白,半天说不出话来。
  少妇笑容突然一收,疾厉道:“舅母!你嫁入佟家近三十载,不曾诞下一儿半女早已犯了七出之条。若非舅舅对你心存怜意,又可怜你家中无人,早该将你休离!可恨你不但不知感激,先是逼死舅舅纳的三位小妾,随后竟连他的亲生骨肉也容不下!如若不是你蓄意放纵,那蔡丰源又怎么能轻易接近英红,甚至私会数年?!”
  佟夫人身体一软,踉跄退了一步,跌坐在椅子上。
  佟老爷看着她,眼中充满失望和愤怒。
  少妇望着默默无言的两人,语气微软,道:“舅舅,你还要容忍这个女人到何时?你真的想要佟家绝后不成?”
  “够了。”佟老爷声音嘶哑。
  少妇一怔。
  佟老爷朝门口一指,“你走吧。”
  “舅舅?”少妇皱眉。
  “这到底是我佟家之事,与你杨家无关。”佟老爷口气生硬。
  少妇俏脸一红,随即干巴巴道:“是我多管闲事了。告辞。”
  陶墨看看气冲冲出门的少妇,又看看一坐一站默默无言的佟老爷佟夫人,最后看向站在一旁的顾射,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如你所闻。”顾射目光似笑非笑地扫过佟老爷。
  佟老爷顿时觉得脸上热辣辣的,竟比那少妇的话更加刻薄百倍,好似自己只是个无能的笨蛋,不值一顾。
  “顾公子。”他到底不敢翻脸,只能加重语气道,“我府正值多事之秋,不敢留客,还请两位自便。”
  “佟夫人……”陶墨开了个头,又不知该如何接下去。佟英红和蔡丰源之死,,佟夫人只是个旁观者,虽然不能说毫无干系,却也不能赖到她的头上。他想得一个头两个大。常言清官难断家务事,他如今终于有了体悟。
  他还在犹豫,就听顾射道:“告辞。”
  陶墨愣了愣,也匆匆向佟老爷辞别,追了上去。
  出了佟府,却见那少妇还未离开,只是站在顾射的马车前。
  “师兄。”少妇微笑,全然不见在佟府的咄咄逼人,“这次若非你提醒佟夫人行为古怪,心中有鬼,我也不能诈她说出真相,出这一口多年的恶气!”
  顾射道:“我只是不喜欢演技拙劣的笨蛋。”
  陶墨听两人对话,仍是一知半解,“你们是说,佟夫人有意要害佟姑娘?”
  少妇笑道:“你大概是头一个受我师兄青睐的县太爷。”
  陶墨喜形于色道:“当真?”
  “我骗你做甚?”少妇瞟向顾射,“只是不知从不对任何人假以辞色的师兄何以例外?”
  陶墨双眼发光,紧紧地盯着顾射。
  顾射泰然道:“只是想让他知道,他以为的真相未必是真相,他所知道的事,其实不过是冰山一角。”
  陶墨茫然。
  少妇大笑道:“师兄仍是如此的……孤芳自赏啊。”
  顾射淡淡道:“并非我孤芳自赏,而是天下无与我共赏之人。”
  陶墨呆呆地看着他。明明刚刚还站得那么近,近得好像一伸手,就可触摸到他的衣袖,可一句话的工夫,他与他之间,就生生地劈出一道鸿沟来。
  
  陶墨回到县衙,闷闷不乐。
  老陶见而问之。
  陶墨不敢提对顾射的种种念想,只说了少妇激佟夫人之事。
  老陶听完也是一番感慨,“一切不过妒心使然。所谓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人有七情六欲,就难免爱恨羡妒。只是一念为善,一念为恶,是善是恶,皆由心起。”他说完,又是一声长叹,竟是若有所感。
  陶墨道:“老陶,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老陶道:“想到我的过往。”
  陶墨好奇道:“怎么样的过往?”他见老陶沉默,急忙道,“你若是不想说,便不要勉强。”
  “倒也没什么可隐瞒的。”老陶慢步到窗前,望着窗外暗沉的天色,缓缓道,“我曾经背叛了我的……东家。”
  “上一任东家?”
  “嗯。”
  陶墨道:“你……那上一任东家怎么样了?”
  “很好。”老陶露出欣慰的笑,“他夺回了属于自己的家产。”
  “夺回?”陶墨紧张道,“有坏人霸占他的家产吗?”
  老陶道:“也可以这么说。他这一路走来经历风风雨雨,千辛万苦,可惜我当时心眼皆盲,看不出他的苦心,还落井下石,雪上加霜。幸好,幸好他没有辜负老……老东家的期望。”
  陶墨见他满脸懊恼之色,开解道:“他若是知道你这么想,心里一定会很高兴的。”
  “或许……吧。”老陶答得勉强。
  陶墨道:“不如你回去看看,兴许他真的原谅了你。”
  “回去?”老陶一怔,回过头,幽幽地看着他,半晌才道,“是,是该回去,不过不是现在。”
  “为何?”
  老陶嘴角微弯,“我还未看你娶妻生子,又怎能安心离开?”
  “这个不急。”陶墨支支吾吾了一会儿,猛然抬头道,“老陶,你回去之后便不打算回来了吗?”
  “这恐怕由不得我了。”老陶苦笑。
  陶墨还待再问,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郝果子跑进来道:“崔典史来了。”
  陶墨想起自己之前曾派崔炯前往蔡丰源所在的邻县探访,连忙出迎。
  崔炯正在花厅等候,看他出来,正要行礼,就被陶墨一把托住胳膊问道:“可曾找到蔡丰源的家人?”
  他摇头道:“蔡家早已无人了。”
  陶墨黯然叹息。
  崔炯道:“我记得蔡丰源来谈阳县并非一人。”
  陶墨拍额道:“不错,那客栈老板曾说他与友人同来。那位友人至今不曾露面么?”
  崔炯摇头道:“尸体仍放在停尸房,只是若再无人认领,就只能葬去云林山了。”
  “云林山?”
  “专门安葬那些无亲无友之人之处。”
  陶墨想到蔡丰源与自己到底是相识一场,顿时起了几分代为安葬之心。只是他的银钱都交由老陶保管,此事还需他首肯才行,便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崔炯对这位县老爷没什么亲近之心,说完公事,也不再逗留。
  陶墨暗暗思量如何向老陶开口。



22、祸不单行(四) ...
 
 
  不过不等陶墨想出对策,郝果子带来的消息已经解决了此道难题。
  “冥婚?”陶墨一愣。
  郝果子点头道:“佟老爷派来的人的确如此说。佟老爷说佟姑娘终身未嫁,怕在阴曹地府孤独寂寞,难得那位蔡公子也是孑然一身,所以愿意出钱给两位办冥婚,葬于左右。”
  陶墨听得出那位佟老爷说什么终身未嫁,孑然一身都是虚话,他真正想的是成全自己女儿生前所愿。这样也好,生不能同衾,若死能同穴,也算得偿所愿。“如此结局,也算不圆满中的圆满。只是不知佟姑娘和蔡丰源是否真的地下有知。”
  郝果子道:“你们今生坎坷,说不定能修得来生。”
  陶墨讶异道:“你信来生?”
  “嘿嘿,所有的和尚,哦不,是得道高僧不都是这么说的?”郝果子道,“想必是有道理的,不然为何那么多人都相信?”
  陶墨低头道:“若有就好了。”
  “嗯?”
  “我爹一生修善,若真有来世,定然能托生个好人家,享一世的荣华富贵。断断不会再遇上我这样的不孝子。”
  郝果子见他说着说着,眉宇便带着股愁苦之气,急忙岔开话题道:“少爷,再过几日就是新春,你准备如何过?”
  陶墨想了想道:“由老陶做主便是。”
  郝果子扯着他的袖子便跑,“我们这就去问。”
  “问谁?”
  “老陶啊。”
  “你知道老陶在哪里?”
  “不知,少爷知道?”
  “知道。”
  “在哪里?”
  “……转身,然后向前。”
  
  冥婚本不是什么光彩事,兼之新春将至,佟府这桩喜事办得极为隐秘。陶墨和顾射也是事后收到佟府送来的红蛋方才知晓此事。
  此时的谈阳县完全沉浸于贺新春的洋洋喜气之中,佟姑娘也好,蔡丰源也罢,俱被抛诸脑后,再无人提及。
  县衙却渐渐冷清下来。
  仆役陆续回家,除了两个无家可归的,至大年夜,县衙中竟只剩下五个人。
  老陶将留下的两名仆役叫到厅中,为他们另开一席。虽是两桌,却比三个人要热闹些。
  陶墨吃得沉默。
  老陶和郝果子知他想起陶老爷,都是使劲解数逗乐。仆役原先还有些拘束,后来黄酒上头,也顾不得东家不东家,都放肆起来。
  陶墨被他们笑闹了几次,总算展颜,跟着喝起酒来。
  一杯两杯下肚,他便不分东西南北起来。
  郝果子与那仆役也不胜酒力,一个个坐得东倒西歪。
  老陶见五人已去其四,一人守夜无趣,只好打发他们踉跄着脚步回房。
  一宿无话。
  房门再开时,已是新年。
  
  陶墨起时,已是正午。
  他捂着宿醉未醒的脑袋走到老陶门前,刚要敲门,就听郝果子扯着嗓门叫道:“少爷,金师爷来拜年了!”
  陶墨被吼得脑袋嗡嗡作响,半晌才道:“谁是金师爷?”
  郝果子转头看了眼面无表情的金师爷,笑道:“就是少爷三顾茅庐请来的那位。”
  “三顾茅庐?”陶墨蓦然回头。他虽然目不识丁,但刘备三顾茅庐请得一代军师诸葛亮出山的故事他还是听过的。“金师爷?”
  金师爷皮笑肉不笑道:“东家想起我了?适才我还以为我要另谋高就了。”
  陶墨尴尬地捂着额头跑下来,“我昨晚喝了点酒。”
  金师爷不理他,径自将手中的篮子交给郝果子,道:“这是内子亲手做的点心,若东家不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陶墨连忙截断他的话。
  金师爷道:“那么,多谢东家。”
  陶墨见他要走,忙道:“你难得来,不如留下来一道用膳?”
  “我难得来?”金师爷笑容几乎撑不住,“若我没有记错,除了昨日,我天天都来。”
  陶墨自知失言,“是是是,我,我我只是想留师爷吃一顿饭。”
  金师爷狐疑地看着他。难道他有什么话想要在饭桌上交代?如此一想,金师爷便被留住了脚步。
  原本三人一桌成了四人一桌,倒也热闹稍许。
  只是老陶和郝果子都注意到,金师爷吃的时候目光不放在饭碗里,而是黏在陶墨身上,一脸探究的样子。
  老陶和郝果子暗暗交换了个眼神。
  郝果子夹菜给金师爷,“师爷,多吃点,您太瘦。”
  金师爷咀嚼的动作一顿,将他夹过来的黄豆芽又丢了回去,淡淡道:“豆芽吃太多,自然会瘦。”
  郝果子朝老陶丢眼色。
  老陶冲金师爷微微一笑,道:“这鸡汤中还放了几味草药,极为滋补,师爷不妨尝尝。”
  金师爷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我已经喝下三碗了。”
  陶墨见郝果子和老陶都主动招呼,也不好干坐不说,便道:“这肉好吃,师爷尝尝。”
  莫非他要暗示之事便藏在这红烧肉中?金师爷看着那盘离自己最远的红烧肉,狐疑地夹了一筷,放在嘴里,慢慢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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