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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岁(413)

作者:priest 时间:2021-12-20 10:30 标签:无CP 奇幻魔幻 科幻 幻想空间 古代幻想

  林炽脱口道:“她不是邪祟。”
  然而悬无却好像没听见,对胆敢顶嘴的后辈全无反应。
  凌云掌门带着几分慌张问道:“那现在呢,武掌门已经以身祭炉,此劫算过了吧?”
  还是没人理他。
  作为侍剑半偶,武凌霄人身不全,此时已经几乎瘫痪,还是支修看在晚霜的份上找了艘破船,用渔网跟闻斐合力打捞出来的。
  她说话更吃力了,困惑地盯着化外炉:“他在炉子里看见了什么,为什么要把自己炼了?”
  疯了?
  罪行被揭露,无可抵赖了?
  这时,她听见第三长老用一种近乎庄重的声音说道:“我等继先圣之道,自当为天下赴死,有什么奇怪?”
  武凌霄嘲讽:“哈!”
  然而她很快发现,除了她以外没有人笑——连惯常阴阳怪气的悬无也没有。
  在禁灵线以内,个别不注意锻体的修士可能连条狗都打不过,本是一切鬼神滚落凡尘的地方,蝉蜕大能们此时也确实都像落汤鸡一样。他们须发散乱,要么在岸边滴汤,要么半泡在水里、被浮冰碰来撞去,可谓格调全无。
  武凌霄却觉得,除了跟她一样茫然的玄隐山三人,在场所有蝉蜕身上都浮起了某种怪诞的非人感。
  第三长老肃立于化外炉旁,呼吸都轻得不可见,发肤雪白的悬无看起来像三岳主峰大殿的汉白玉石雕。
  最诡异的是凌云掌门。
  凌云山只剩下半座,凌云掌门整个人也似乎一分为二,武凌霄惊悚地发现,他一双眼珠居然能往不同的方向转:一只眼游移不止,眼神里透着说不出的慌张,像是在向谁求救,另一只眼却定定地盯住了化外炉。
  那凌云掌门嘴上叽叽咕咕地说着:“适才听说我国境内灵兽外逃,一团混乱,老朽也应该回去主持……”
  可他双脚却坚定得带着义无反顾,一步一千钧地往化外炉边走。油滑软弱的第三长老整理衣冠,朝北方行了个大礼。悬无似乎听到了什么,突然闭上眼叹了口气,钻进水里,机械地朝岸边游去……划水的动作竟比钟摆还精准。
  武凌霄早已经不知寒暑,却忽然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寒战。
  化外炉边的林炽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一下,差点掉水里,被闻斐捞了回来。
  闻斐一步钻到支修身后,仿佛剑神会辟邪。支修被他往前撞了一步,顺势抬起照庭拦住凌云掌门:“禁灵线已经稳住,我徒儿知道咱们位置,马上会派人过来,之后怎样大家可以商量,前辈且先……”
  凌云掌门脖子梗得直挺挺的,唯一一只能转的眼珠转向支修,支修话音一滞。
  只听凌云掌门像说外语一样地一字一顿吐着蜀语:“来不及了,灵山……”
  后面话音含糊听不清楚,以支修不甚熟练的蜀语,见凌云掌门做了个无声的口型,似乎是“救命”,没等他鸡皮疙瘩起来,那有灵的时候都能被照庭扫荡个屁股蹲的凌云掌门不知从哪生出一股怪力,竟一下撞开照庭,鬼影似的跳进化外炉中。
  随后走过来的昆仑第三长老喃喃道:“我等继先圣之道,自当为天下赴死……为天下赴死……”
  而就在这时,化外炉中突然传出一声刮人脊梁的惨叫,像是清醒到了极致,绝望到了极致——
  傀儡知道了自己是傀儡,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道心破碎,呈上祭台。
  峡江的水“哗哗”地响着,第三长老的低喃被惨叫打断了一瞬,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喉咙里“嗬嗬”地响,想停下,却闭不了嘴,脸上露出一个似哭还笑的扭曲表情。
  “继先圣之道……”
  “哗啦——”
  “为天下赴死……”
  “哗啦——”


第240章 尾声(八)
  这回支修有了准备,一把拽住了第三长老。
  以支修的年纪和辈分,以前没什么机会和这些古老的昆仑剑修打交道,而自从他蝉蜕,昆仑对他来说是敌非友,他也并不欣赏昆仑治下酷厉的政令法度与封闭贫瘠的北大陆。他兄长的死甚至与这位第三长老脱不开关系。如果第三长老被晚霜或是别的什么人砍死,支修什么意见也没有;如果对方提剑来战,他也不是不愿意亲手送前辈一程。
  可他不能看着对方这样糊涂地变成炉灰。
  昆仑山,北大陆的最北端,天寒地冻,在冰天雪地中挥剑亿万次,方得一蝉蜕剑修,到头来落得这样下场。
  太可怜……也太可悲了。
  北方剑修膀大腰圆,支修差点没按住,闻斐在旁边做了个分筋错骨的手势。
  支修会意,道声“得罪”,错骨的手扣住第三长老的肩,同时一脚扫了出去——
  然而他手上青筋已起,没等发力却又松了。支修好像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任凭第三长老从他手里挣脱了出去,飞蛾扑火一般撞进了化外炉里。
  禁灵以后,林炽这唯一的炼器道已经不能再将神识投入其中,炉火里只剩下奚平一个人。这会儿他看得见别人,别人看不见他。
  凌云长老的惨叫声还没从他耳边消散,这驭兽道蝉蜕高手死得就像王格罗宝控制下的醒龙。奚平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化外炉中又冲进了昆仑第三长老。
  第三长老的脸上有无法形容的绝望。
  蝉蜕剑修,本来是世上最顶尖的战力,正邪两道都不敢直呼其名、直视其眼……此时竟涕泪齐下。
  奚平一下移开了目光,心口像被细钳捏住了。十几年来,他已经习惯了生离和死别,能接受祖母安详平静地在家人环绕下溘然长逝,甚至有点向往像端睿殿下一样永镇家国。可他接受不了这种悲惨且毫无尊严的死法,甚至想象这面目可憎的下场落在任何一个他牵挂的人身上都能逼疯他。
  陶县驻军直接用炮火将东倒西歪的转生木树林炸开,大车清路,第一批快马飞驰往峡江边。各地陆吾迅速替换设备,重新用飞鸿联系上,停滞的禁灵线再次飞奔起来。
  够了……够了……
  奚平想熄灭化外炉,可他虽然算炉心火的主人,那炉中燃烧的“质料”却远超他修为,他本人还不在化外炉里,一时拿那炉火没办法。
  而灵山显然不觉得够。
  峡江边,闻斐和林炽一脸疑惑地看向突然松手的支修。
  支修沉默不语,这时,有人接话道:“他不放手,那老货的道心也碎了,白白浪费不说,炸出去的真元能夷平峡江两岸。”
  接话的是悬无。
  悬无从冰冷的峡江水里游过来,比平时更白了,湿淋淋的银发披散在身后,仿佛镀着层月光,又像结了霜。
  他整个人就像一尊活的银月轮。
  “有些人跨过蝉蜕关之后便自以为是,不再修行,乃至于临到最后还被私心撕扯,丢人现眼。”
  支修飞快地说道:“悬无长老,我有一疑惑请教:你当年为将晚秋红斩草除根,不惜带银月轮下凡,险些把陶县照成无人区,我看不出你对凡人有半点怜悯。现在却准备为所谓‘天下苍生’以身殉道,将千年修行融入化外炉——你嗤之为‘邪祟’之人的遗物。这不前后矛盾吗?”
  快醒醒!
  悬无转过与眼白顺色的眼珠,终于正眼瞥了支修一眼。
  支修倏地闭了嘴——悬无的眼神里充满了傲慢的怜悯。
  “所以,在支将军看来,我先前是‘祸国殃民’,之后又‘为公赴义’,有失心疯之嫌?”
  支修:“晚辈不敢……”
  “哈!难怪你剑练得再厉害也入不了流。”悬无以一种郑重得奇异的语气说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只要大道昭昭,众生自然各有去处,福祸自然有他们的命。我从始至终未曾偏离过大道半分,你却要以凡俗视角妄加评判。自以为的悲天悯人,与‘为保鼠兔而杀虎狼,为全蚁穴而毁堤坝’有什么区别?庶子坐井观天,揣着自己那一瓶底的道行与见识,也敢说‘正邪公私’,支修,你以为你是谁?” Fx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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