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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简潜水史(27)

作者:七声号角 时间:2018-08-04 23:36 标签:强强 情有独钟 业界精英 欢喜冤家

  “其实,其实我一直都,挺中意你。”
  陈燕西分了神,细碎地呜咽一句。
  “专心。”金何坤说。
  今天他一下下都发狠,让陈燕西连气都喘不上来。迷离中夜色如墨,雨水晕着光线,看不真切。夜未央,而陈燕西只觉尖锐的疼痛又转为疯狂的快意。
  墙上影子嚣张摇动,他拉长脖颈线,如天鹅引颈就戮。
  眼尾潮红,分明就是痛快至极。
  不知天何时亮,陈燕西像被从海水中捞起。他费力地转个身,发觉金何坤将他牢牢抱在怀里。
  窗帘没关,暴雨后忽地放晴。阳光大喇喇闯进来,但没什么温度。唯有被窝里,是一片暖意。令人温存留恋。
  金何坤在他后颈蹭一下,闭着眼,轻声缓问:“醒了?”
  “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还成,就是你下次节制点。”陈燕西爬起来,从床头摸一支烟。他盯着外面大千世界,幢幢楼宇高耸入云。
  但这不是他的世界。
  陈燕西说:“金何坤,我还是想潜水。”
  回应他的,是冗长沉默。
  好似金何坤一早便知,这人属于大海。是一只艰难上升的鲸,见过海面的风和雨,他便要再次回到深海里。
  陈燕西以为惹他不开心,正暗恼自己不看事儿。大清早乱说话,“我......”
  “我跟你去。”金何坤突然接话,他拿过陈燕西嘴里的烟,吸一口又吐出。
  “你的意思是,你想跟我去。”陈燕西问。
  “我们一起走。”金何坤盯着他的眼睛,认真答。
  陈燕西嘴唇动了动,分明是有些激动。他克制住,再问一次:“你想跟我去?”
  “我们一起走。”
  金何坤一字不漏地重复道。
  好像人生是这样,大多时候没有承诺,没有誓言,也没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
  今天早上,一个普普通通的清晨。
  陈燕西说了去向,金何坤表示同意。
  却有一点浪迹天涯的意思。


第二十五章
  C市第二场大雪降临时,已趋近春节。
  近几年天气变幻无常,南方在艳阳里大雪纷飞,北方人民连个雪影都见不着。招得一众南方人喜大普奔,下雪就跟中足彩似的。
  陈燕西刚到家,程珠怡四平八稳坐沙发上。母亲大人端一杯普洱茶,陈明十年如一日地拿老婆练速写。电视里放无聊八点档,客厅漫着说不出的诡异。
  大摆钟敲八次,肥皂剧进入新一轮广告。陈燕西摇着钥匙,磨磨蹭蹭走到沙发边:“......爸,妈,您俩这是......”
  程太后笑里藏刀,又满脸慈爱。她往桌上放杯子,作派端得挺有深意。
  陈燕西反思自个儿,是否该扮演一个溜须拍马的蠢太监。他眼神在陈明身上打一圈,发觉这老小子没想救人,只得尖起嗓音,捏了捏鼻子。
  “太后在上,臣诚惶诚恐——”
  “得了,收收。”程珠怡略嫌弃地盯一眼这糟心玩意,“坐下,我有话问你。”
  陈燕西大喇喇地斜躺沙发上,估摸着好几天了,这时间足够唐浓母亲随意发挥。
  程珠怡合该找机会“兴师问罪”。
  “妈,您有话直说。我又没犯什么错,别这副阶级斗争脸。怪紧张的。”
  “你还没犯什么错,”程珠怡冷哼,“是,长大啦。由不得我们啦,翅膀硬了嘛,嫌我跟你爸老了,不顶事。父母唠叨几句,你就跟那火烧鸭心似的,一脸不耐烦。”
  陈燕西岂料他妈会卖惨,呛一嗓子没缓过来,“不是,您、您这说哪的话啊。我没有不耐烦......”
  于是程太后立刻一抬下巴,气势逼人。她手指陈燕西,豆蔻色的指甲反着光,“那行,我们敞开天窗说亮话,你和金家那小子怎么回事。”
  “老娘平时叫你多交几个正经男友,你不听,啊。一见帅哥就脱裤子,你还是个成年人么。脸呢,节操呢,你那高不可攀的优越感全没啦?”
  “等会儿,妈,什么叫一见帅哥就脱裤子?”陈燕西满脸问号,他立马坐直了,也反手指着自己,“合着我就不是帅哥啊,随便搁大街上那也是优质选项。您这话听着,我成锅贴啦,我还真没必要倒贴谁。”
  “那你说说,”程珠怡又收起盛气凌人的姿态,翻脸如翻书,“儿子乖,跟妈咪说说,你俩是怎么搞上的?”
  陈燕西:“......”
  搞什么搞,这词儿说得怎就那么暧昧。
  程珠怡和陈明是想听八卦,这俩口子,挖了坑在这等他。
  一见逃不掉,陈燕西大马金刀地坐着,翘起二郎腿。他干脆将自己与金何坤相识的经过,粗略讲述一遍。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一字没提。比如两人怎么滚床单,又怎么打野战。
  估摸长辈都是过来人,猜也能猜着。
  “哦,原来你俩小子,合起伙来演我们。”
  程珠怡杏眼一凌,嘴角往上抬一下。
  “晚宴那天装得什么关系也没有,藏挺深。陈燕西,出国什么没捞着,敢情你准备进军好莱坞啊。”
  “妈,别埋汰我成不,咱好好说话。一开始没告诉你们,是因为我跟他的关系......挺特殊的。”陈燕西犹豫片刻,继续道,“他在我这还不是编制内,不专业男友关系。”
  程珠怡不说话,满脸震惊与没法儿说。
  而一直当空气的陈明,适时扔个深水炸|弹,问得还挺专业:“儿子......听这话的意思,那你是还有几个专业男友咯?”
  “遍地撒网,忙得过来么。”
  翻译下:年轻人,别让肾透支。
  陈燕西:“......不是,你们听我解释!”
  “我说什么了,咋能脑补成这样啊?!”
  相比陈家鸡飞狗跳,金家就跟喜嫁姑娘似的。张玉从唐母那里得知“内情”,转头上大慈寺还愿去了。点名要找傅云星,大师就是大师,解签算卦真准。
  傅云星笑得人畜无害,张玉临走前,他还没忘再坑一笔,塞串草莓晶手链给她,“这东西您拿好,稳定他俩感情的!”
  “阿姨,好用常来啊!”
  有空多烧几炷香,我能涨KPI啊!
  要不是金陈二人性别相冲,傅神棍指不定来一句:月老年初给牵线,观音年末就送子,一条龙服务嘿。
  金何坤拿着手里明显忽悠小女生的水晶手链,感到十分窒息,“妈,您这一把年纪了,能不能相信科学。”
  “前年戴的沉木佛珠,我还缠手腕上呢。这玩意,您自己戴着玩吧,啊。说不定还真招点老桃花,就是跟我爸得解释清楚了。”
  “怎么说话,”张玉睨他一眼,“你找个踏实对象多不容易,这还踩脚狗屎运。陈家那孩子挺好,知根知底,我看着就喜欢。”
  “之前不跟妈说,人唐姐远在美国都能掌握一手消息,圈里传遍了,才传到我们耳朵里。”
  金何坤抱臂靠着书桌,确实没想到唐浓是个神助攻。他以为自己得到陈燕西朋友的认同,很久后范宇才给他讲实话:唐浓是怕阿燕沉迷恋爱,不去工作潜水。还不如把他俩凑一块儿,省事。
  唐博士,真正的计划通。
  张玉仍在耳边叨叨,金何坤叹口气,将母亲推出书房,“妈,我还要再看看书。您要真想倾诉,就找金宏。我爸二十四小时不关机,随您唠。”
  “至于我和陈燕西的事,你们也别瞎操心了。怎么相处,我们自己心里清楚。”
  张玉拧不过他,一边走一边不甘心地回头说:“那、那咱们两家得再吃个饭吧!这都大过年了,正式见一面,妈妈去安排啊!”
  “你到时候好好收拾,要不跟妈妈去美容院做个脸?都快三十的人,平日也不护肤,那脸糙的......”
  “行了,妈!您儿子三十一枝花,帅得惨绝人寰!不用做脸!”
  金何坤关上门,撑着墙壁缓了好一会儿。他无奈笑笑,自己和陈燕西还没转正呢,双方父母倒急得跳脚。
  他坐回书桌前,沉默片刻。摸根烟,拨通陈燕西手机。隔几秒,接通。
  “喂,老师。在忙?”
  陈燕西那头有些吵嚷,里面混杂着唐浓、范宇的声音,隐约听到有沈一柟。陈老师捂了捂听筒,断断续续说:“我这边有点事,怎么,是晚上不回家做饭,还是想出去吃。”
  金何坤:“都不是,我妈刚拷问咱俩什么关系。唐母散播‘虚假消息’的能力也太强了,这话能传到我妈耳里。”
  “说起来,唐浓是大院的?”
  “是,他和范宇比我们大,只见过几面可能你也没什么印象。唐家跟我爸关系好,这些年一直在联系。”陈燕西答,“这事给你造成困扰了?要不找个时间给父母解释一下。”
  “解释,怎么解释。说我俩不是那什么关系?”
  陈燕西:“......那你打电话干什么。”
  “也没什么。”
  金何坤笑。
  “就是想你了,想听你声音,给你打个电话。”
  陈燕西愣住,许久没出声。“想你”二字传来,像一把毛茸茸的小刷子挠在陈燕西耳边。
  激起一阵电流,发痒。他耳尖泛红,心跳不可自控地乱跳起来。
  金何坤以为自己太唐突,不曾给谁说甜言蜜语,头一遭显得业务不熟,还挺尬的。
  他正寻思换话题,陈燕西忽然道,“那就跟爸妈说我们在交往。”
  “上床次数都快十根手指掰不过来了,遮掩也没什么意思。我挂了,这边忙。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陈燕西匆匆收线,金何坤还蒙在云里雾里。他眨眨眼,搞不清欢欣还是怦然心动。
  陈燕西说,我们在交往。
  这什么意思。
  而他抬头扫视电脑屏幕时,上边播放一半的视频正暂停。画面停留在一架失事飞机上,金何坤的笑意逐渐收敛。他摸了摸下巴,点击鼠标,准备继续往下看。
  金何坤手里摆弄着飞机模型,刚折的纸飞机落于地板。他望着窗外阴沉天色,从这里,每天能见一架架飞行出发返航。他曾经就在其中一架或某几架飞机的驾驶舱里,肩扛上百人的安全与责任,义无反顾拥抱蔚蓝天空。
  那里有向往之地,有儿时梦想,有他的理想与抱负。
  金何坤指间的烟蒂快燃烧殆尽,差点烫手。他将其戳灭,后仰头,埋进一片烟雾里。
  金何坤一直不确定,陈燕西有生活轨迹,有明确目标。而自己呢,整天浑浑噩噩,既不飞行,也没拍出点新东西。
  他不知道生命的意义何在,但陈燕西似乎知道。
  他们是如此不同,车辙同行一阵,也迟早南北相离。
  他们究竟能在一起多久。
  金何坤觉得自己无法免俗,他就是那类人——总在探讨生命意义、生活意义,却没有将自己活得丰盛。
  人间不值得。金何坤想,但陈燕西值得。
  大年三十晚,金陈两家再次见面。这回气氛不同,饭桌话题也不同。张玉和程珠怡差不离将两人“婚后”生活给规划好,什么一年集体出去旅行几次,要不要再合伙买套房子。财产共享,牢牢把他俩捆一块儿。
  陈明和金宏做不了主,多年前儿子出柜,父亲便决定不再干涉他们生活。儿孙自有儿孙福,要真是个混账,断子绝孙也算为人口计划做贡献。
  陈燕西与金何坤插不上话,老老实实吃饭。他们不得不再次穿上马甲,扮演热恋中的狗男男,时不时相视一笑,以宽父母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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