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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绵(39)

作者:冬祺 时间:2021-01-08 09:44 标签:年下  破镜重圆  HE  竹马竹马  

  “可是数学也不考原题啊。”
  不愧是余沿追。
  于是,这场争论的结果便成了余沿追顶着全班欣羡的目光……到走廊上罚站。
  窗外天气晴好。
  姚见颀没有检查的习惯,提前半小时做完最后一道数轴题后,他一边转笔一边发呆。
  余光瞄到余沿追虔诚地敬在桌角的苹果籽,至今还未开花。
  “姚见颀,做完了?”余老师在讲台上问。
  姚见颀转笔的手忽然一停,稳稳落回掌心,开始填涂各道选项B的两个小圈,佯装做题。
  别搞我别搞我别……
  “写完了就出去。”余老师用眼睛指了指门外,“帮余沿追数蛙跳。”
  圆形花坛里的金雀花丛丛迭迭,随一蹲一跃的人造风乎乎摇摆。
  姚见颀坐在坛边,接住一朵临危掉下来的金雀,漫不经心地念:“11、12、3、4、5……”
  “我靠,姚见颀你怎么数数呢!”余沿追蹲地上抱着脑袋,气吁吁地骂,“我下辈子都跳不到100!”
  姚见颀灵活地捻下一片鹅黄花瓣,拂落,扬了扬唇角:“开个玩笑。”
  “这不是玩笑是玩命。”余沿伸长脖子往教室探,确认余老师没在视察自己后,就地瘫坐下来。
  为了砸体罚他的同时不干扰考试,余老师特地罚他在教学楼前蛙跳,还指派专员来监督。
  表面上看,是留了让同桌放水的余地,但余沿追却道未必。
  从和姚见颀同桌起,余沿追就没见他和别人讲过几句话。一般的男生踢场球就热乎了,发展发展就是一起光膀子打架的兄弟。
  但这人不会。
  姚见颀好像待人接物都隔着一层,总在避让,不想与别人发生接触,仿佛联系是一件多余的事。
  和姚岸也太不像了。
  余沿追半撑在地上,正大光明地觑他。
  姚见颀知晓他正在被看,久而久之,抬起头:“想打我?”
  余沿追吭哧一笑。
  可要说这班里他俩不熟,那就没人跟姚见颀熟了。
  “继续吧。”余沿追拍了拍手和屁股上的沙子,继续卖力地跳了起来。
  “6、7、8”
  “明明十几个了!”
  “9、10、11”
  “靠……这回你可给我认真数啊!”
  “100”
  “啥???”
  余沿追惊中带喜地转头。
  “数完了。”姚见颀面不改色,“够认真吗?”
  “哈哈哈哈哈……”余沿追卸了力一般倒在地上。
  莫名其妙!
  周日午后,姚岸没正形地仰躺在沙发上,用手机玩一款逃亡游戏。
  他听见下楼的声音,瞥了瞥:“要去画画吗?”
  今天不是惯例画画的周六,姚见颀看了看自己,两手空空,不明白姚岸怎么猜到的。
  “就知道。”姚岸似乎很得意,“画之前总穿黑色的衣服。”
  姚见颀了然,旋即拵了拵衣袖。
  “啊!又死在这儿!”姚岸怒号了一嗓子,把手机举起来,伸给他。
  姚见颀接过手机:“我走了。”
  “等会儿。”姚岸往空中蹬了一腿,打算坐起来,“我送你……啊!”
  姚见颀在门边回望,只见姚岸苦挣着直起腰,左手搭在右肩上,一边揉一边拧动:“痛死老子了。”
  姚见颀停下动作,问:“你最近游得很多么?”
  “还行吧,总算不用浮板打腿了。”姚岸甩了甩手。
  “别游太凶。”姚见颀说。
  姚岸哼笑:“总比上晚自习好。”
  “那你也……”
  话到一半就收住,姚见颀知道他听不进,把念叨化作空气呼出,没等姚岸就走了。
  “这块阴影不行。”
  蒋淙叼着一根橡皮筋,撑着膝盖说。
  姚见颀也看出来了,换了只4B铅笔,在素描纸上的瓦罐底部来回横扫。
  “还是浅了。”
  姚见颀停下,去拿另一只。
  “哎,不用。”蒋淙将原来的笔夺下,上半身悬在姚见颀脑袋上,就这个姿势画了起来。
  圆钝的笔头在粗糙的纸上绘出声响,哗然、有力。
  “至少要这么深才行嘛。”蒋淙把笔插进铁夹的小孔中,堪堪而立,“是不是画出了12B的效果?”
  “蒋老师今天又飘了吗。”坐在姚见颀侧后方的陈哲探出了一个小脑袋,自问自答,“是的。”
  画室的学生一齐笑起来,蒋淙朝他们各点一下,共7下:“笑声最大的负责清洁。”
  这招百试不爽,画室立即消停了。
  她十分如意地回过头,看到姚见颀在用心地研究各路笔。
  “练久了就有力道了。”蒋淙说,“你以后也能画出……”
  “不可以直接用吗。”姚见颀抬头,挑出一支12B铅笔。
  “……也可以。”蒋淙只好刮了刮耳垂。
  过了一会儿,她想起正事儿:“拿去参赛的画呢,就你没给我了。”
  姚见颀没答语。
  “还没选好?”蒋淙问。
  “随便挑一幅得了。”哪儿都有陈哲,“反正画得都好。”
  其余的人都朝他话中所指的人望了一眼,有小小的肯定和慕羡。姚见颀无所察觉,将参考书摆正,夹到画架左上,说:“我再新画一幅,下次拿来。”
  “别忘了就行。”蒋淙吹了吹自己指尖星点的笔屑,转到下一个孩子身后。
  姚见颀没告诉蒋淙的是,其实自己早画好了。
  这次画作的主题是“成长”,想画得切题不难,想画出他心中的样子,难。
  “小帅哥。”
  姚见颀的思绪被打断。
  “你看这种行吗?”老板将两盒虎标镇痛贴递到他面前,“挺多学生来我这买的。”
  姚见颀接过,仔细看了一遍说明书,问:“多久见效?”
  “包贴包好啊。”老板敲了敲盒子,“这药可实在了。”
  老板怕他不信,又拍胸脯道:“再喊个人给你按按摩,年轻人嘛,很快就恢复了。”
  姚见颀:“按摩?”
  “对啊。”老板说着示范起来,“拿条热毛巾,往身上一敷,再按那么几下,就这样……”
  从药店出来后,姚见颀依旧在脑海回顾了老板现场教学的几个按摩动作。
  总觉得很诡异。
  他想着,半是调侃地笑了一下,也不急着赶仅余3秒的绿灯,停在了路边。
  车辆在他眼前淌过,玻璃上的反光膜横拽着他的脸孔,一张又一张,转顷即逝,直到红灯来临,才终于定格在了一面玻璃上。
  很近,仿佛现得出里边坐着的人廓。
  淹留的行人抢着时间,纷纷沓沓地踊进斑马线,盯久了光膜的眼睛兀地吃痛,姚见颀正欲移开视线,那玻璃上他的脸却不断皱缩、挤压,直到消失。车窗摇了下来,像一道幕布。
  他手里的药盒砰地砸在地上。


第52章 容器
  红灯再一次亮起时,姚见颀站在秋日的暮光下,脖子沁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面前的车流已经驶过了无数趟,可哪怕他闭上眼睛,那扇车窗后的半张脸也如同火漆一般死死烙在了他眼皮上。
  那个人怎么会在这里,他为什么来,他知道自己也在吗……
  所有的诘问几乎将姚见颀溺晕过去,失措,更多的茫然,最后,只剩一阵近似于的痛苦的物质涵盖住了他。
  意识里的最后一个动作,是俯身去拣地上的药。
  “搞那么晚?”
  姚岸拉开门,一句算不上责备的责备。
  姚见颀从他身边走过,没有换鞋。
  “嘿!”姚岸牵住他的手腕。
  姚见颀吃吃地回头,眼神留在拉住自己的那双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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