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罩我吧(37)
他也有节目,吉他弹唱,这是他日后圈粉的一记大招。
他演戏之外谈不上唱跳俱佳,尤其跳舞,能不把自己绊倒就谢天谢地了,可他那小模样抱着吉他在舞台上浅吟低唱,要多迷人有多迷人。
从敲定他为主持人之后,陈荏在上课之外就见不着他人了,某天将他的主持词拿起来瞧,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知大家有无观看小学生诗朗诵比赛的经历?大致就是那感觉。
林雁行要是顶着两坨腮红,抓着这本子在舞台上声情并茂地背,陈荏就和他分道扬镳,净身出户,孩子也不要了。
林雁行还问他:“这主持词怎样?”
陈荏诚恳地说:“特别好。”
林雁行便啐:“哪儿好了,一页纸上八个‘青春’,青春都被念叨腻了!”
江淑惠则和陈荏一起打毛衣时悄悄地说:“荏荏,还不如你跟林雁行主持去。”
陈荏棒针差点儿戳了眼睛:“你胡说啥?”
江淑惠说:“你比那周鑫灵好看多了,他们都瞎,我天天瞧着你呢。改天我从家里给你带点儿发蜡,你把头发抓起来,一定特精神!”
“……”陈荏问,“俩男生主持像话吗?”
又不是钙吧搞晚会。
江淑惠说:“我不管,你是美人儿。”
陈荏说惠儿你是不是着急嫁人?我可能户口本不在身边。
江淑惠也猛啐一口:“姑奶奶只是喜欢你的脸!咱们班一定还有别人喜欢,人人都想跟你结婚?”
平安夜很快到来,正巧是周六晚上,不占用一点儿正常上课时间,张老太比谁都高兴。
周六下午自修课,高一(1)班已经无心向学了,一半人聊天,一半人亢奋地爬上爬下布置教室。
日光灯管、电风扇、还有黑板上方挂满了气球和彩带,窗玻璃上则贴满了代表圣诞的各色贴纸,文娱委员甚至还搬来了一棵圣诞树立在教室前方,上面缀满了颜色绚烂的假礼物、金松果和铃铛。
林雁行和其他晚会表演者在进行最后的彩排,陈荏照样在座位上刷题,刷累了就帮江淑惠绕毛线。
后者又神神秘秘凑近了说:“荏荏,告诉你一件事,你不能告诉别人——这次晚会之后,周鑫灵估计得够呛!”
周鑫灵就是文娱委员。
陈荏下意识问:“为什么?”
江淑惠说:“鹏鹏在9班,偷听到他们班女生商量说要整周鑫灵,因为她太过分了,把林雁行当男朋友使唤。”
陈荏扑哧一笑,一句“小丫头片子”还没出口,江淑惠的同桌方晓青也附和:“我也听舍友说了,她是3班的。而且她还说不但在高一别的班,周鑫灵的名声已经传到高二高三去了。”
“何止高二高三?”江淑惠说,“七中都知道了,我初中时候的好朋友就在七中!”
陈荏问:“她和林雁行主持节目而已,怎么就有名声了?”
江淑惠说:“荏荏,瞧你这你轻描淡写的劲儿,林雁行在咱们学校是什么身份地位你还不知道?走哪儿都有人盯着,打一场篮球下来能收到十条围巾当礼物。我家鹏鹏也打球,除了我还有谁给他递水壶?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方晓青补充:“这么个人,周鑫灵却硬要把他攥手里,谁看了不眼红啊?”
陈荏笑问:“你眼红?”
方晓青连忙否认,和江淑惠一样,她对林雁行没想法。
主要原因是完全够不上,其次她已经是十一中女生中最幸运的一位,座位居然在林雁行前面,她都害怕自己成为众矢之,平时尽量少和姓林的说话。
但八卦她是一点儿也不会少打听的!
她说:“周鑫灵仗着自己是晚会总导演、主持人,把林雁行呼来喝去,她打什么主意人人都能看出来。是吧,荏荏?”
陈荏说:“啊,是。”
江淑惠压低声音:“而且鹏鹏告诉我,这次全校各班都在综合楼排练,人多眼杂的,周鑫灵强拉林雁行男女对唱,又要他和几个男生给她的独唱伴舞,还老尖着嗓子喊‘雁行’,‘大雁子’,也不知道林雁行本人怎么想。”
她同桌说:“反正我舍友和几个高二学姐听得一身鸡皮疙瘩,肉麻死了!‘大雁子’是什么操蛋玩意儿啊,是吧荏荏?”
陈荏说:“嗯,是啊。”
他听得都快要睡着了,十五六岁小姑娘的恩怨情仇他丝毫不感兴趣。
江淑惠说:“而且有人提醒她还不收敛,这几天排练后老拉着林雁行吃烤串,笑得花枝乱颤的,多少人看见了,鹏鹏都说这个女生太热情了,换了他一定受不了!”
陈荏也受不了:“行了,不嚼舌根,你们玩你们的,我写题。”
他写了片刻,忽然想起郁明曾经告诉他一件事:林雁行读初中的时候,郁明班上的英语课代表因为和他多说了两句话,就被外校来的太妹抽了耳光。
这周鑫灵不会也有同样遭遇吧?
“……”
他咬着笔头,心想反正与我无关。
约莫四点,教室里已经不剩几个人,有些去看彩排了,大部分是出校门溜达。
十一中食堂由于菜量少、味道差,长期以来受到学生抵制,最近校方也被烦得受不了,允许学生自行解决晚餐。
这口子一开,食堂晚间彻底没了生意,除了陈荏这种囊中羞涩的,以及高三学生中舍不得浪费时间的,其余人都涌向了校外,一条流动摊贩组成的美食街悄然形成,顺便也造福了隔壁的初中和小学。
陈荏要等食堂开门,所以继续留在座位上。
忽然他听到林雁行的声音,接着一只钱包扔在了他面前。
林雁行大概是投篮比较多,扔东西奇准,平时经常与人以扔废纸团进篓打赌。
陈荏抓起钱包,林雁行笑:“我就知道你在,帮忙买几份炸鸡汉堡行不行?”
“要多少?”
林雁行说:“差不多五六人份,给你自己也买一份,另外再喊个人去,就怕路上饮料不好拎。”
陈荏还能喊谁?人都跑光了。
“没事。”他问,“一会儿送哪?”
“综合楼三楼阶梯教室。”林雁行洒脱地挥手,“谢啦,美雪!”
陈荏想问谁是美雪,那家伙已经跑了。
陈荏起身去学校附近的洋快餐店,点了满满几大袋子,回程时觉得林雁行说的没错,饮料压手且盖子不密封,确实不太好拎。他走走停停,生怕将可乐或橙汁打翻。
距离校门还有二三百米时,他被几个女孩拦住去路,对方问:“你是不是林雁行班上的?”
他抬眼,见穿的不是十一中校服,妆也化得灯红酒绿,便说:“不是啊。”
领头的那个女生说:“撒谎,你就是!我在高一(1)班队列里看见过你,你站排头!”
陈荏暗恨矮子就是衰,这样也能被人记住,一年之内说什么也得长过一米七去,否则都对不起这张脸!
他说:“但我和林雁行不熟。”
“谁要你跟他熟了?”领头女生粗声大嗓,说话很不客气,“去跟你们班上周鑫灵那个女的说,别犯贱!”
陈荏心想我是长了一张传声筒脸吗?怎么哪路皇军都让我带句话?一会儿让我警告管老师,一会儿又叫我警告文娱委员,有话不会自己说去?
他问:“就这仨字儿——‘别犯贱’?”
对方有个女孩忍俊不禁,对领头的说:“吕霞,换个人带话吧,这小孩有点儿傻。”
“不用!”吕霞说。
她转向陈荏:“没错,别犯贱,犯贱一时爽,全家火葬场!我们是林雁行后援会,我们林雁行不是谁想贴就能贴上的,尤其她那种丑八怪臭八婆!”
边上有人帮腔:“说她丑八怪都夸她了,脑门有别人两个大,皮肤黑得像个挖煤的!”
另一人说:“今天不黑了,今天擦粉了。”
“哟,她擦粉?”吕霞大笑,“那真是糟蹋粉!她家有钱买粉吗?我看她起个破自行车,我们林雁行骑的可是某某新款山地车呢!”
一人说:“我刚才看见她穿得跟个吉普赛人似的,应该是要跳舞。”
“呵呵。”吕霞说,“别丢人现眼了!我都看见过了,她那点东西算啥啊,健美操不是健美操,民族舞不是民族舞的,广场舞大妈都跳得比她强!”
说实话,陈荏从来没好好打量过文娱委员周鑫灵,对于她是否真脑门大皮肤黑会跳舞,没研究过。
吕霞对陈荏说:“总之你去跟周鑫灵说,我们林雁行不就是多理了她几天嘛,真以为自己成凤凰鸟了?她配吗?别现在舞得欢,到时候把自己舞医院里去!”
“医院?”陈荏问。
吕霞说:“对啊,医院!周鑫灵初中时候打过三回胎,以为别人不知道?现在她臭不要脸倒追我们林雁行,别追到最后要去打第四胎!”
这话陈荏不爱听,锋利的眼神从对方脸上刮过。
首先,都是小姑娘家,不带这么泼人脏水的。
其次,泼文娱委员也就罢了,不能泼林雁行,荏哥这辈子就护了这么一个心肝儿,岂是你这种小娘皮能糟践的?
“你哪个学校的?”他问吕霞,“你让我带话,总得先告诉我你是谁吧?”
吕霞脸上一红,居然犹豫。
“七中?三中?省中?育才高中?新华高中?”陈荏故意问。
他明知这几个都不可能,高中今天白天都得上课,学生不会四处乱窜。
一帮腔的女生说:“吕霞,怕什么呀?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