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竹马是渣攻(25)
内线闪烁,顾岫秒速应征,推开总裁办公室问道:“什么吩咐?”
可能是要更改市场部的会议时间,也可能是投资方案出了问题,或者说战略部提交的前调报告要细商。
陈又涵:“登山包有推荐吗?”
顾岫:“……?”
小长假的第一天,上午八点,茶餐厅临窗位子,陈又涵一边喝冻奶茶一边打哈欠。叶开切菠萝油,看他困倦的样子觉得好笑:“昨晚上又在哪里鬼混?”
陈又涵啧了一声:“你就不能想我点好?”第一季度结束,他整天把自己泡在各种方案财报数据中,睁眼闭眼都是同比环比营收利润下季度目标,已经连续五天没睡过一个囫囵觉了,哪还来什么精力鬼混。
叶开递半片菠萝油给他:“你这么虚,不会累死在半路吧。”
陈又涵呛了一口。虚?他生平第一次听到这个字和自己关联上,冷笑一声:“你是不是找死?”长臂一伸将菠萝油塞了叶开满嘴:“小孩子懂个屁!”
他很少穿T恤和运动裤,今天穿了Arc'teryx的一身黑,只让人看到他身高腿长,胸肌在半紧身的上衣下若隐若现,手臂线条劲瘦结实,肱二头肌微微起伏。不愧是每年在健身房砸三十几万的男人,简单的黑T被他穿出了高定的气势,看上去绅士又凌厉。
麦理浩径起始段在西贡,从海关到西贡打车约1个小时。装得鼓鼓囊囊的登山包被扔在后备箱,两人后排落座。陈又涵双膝一歪开始靠窗补眠,叶开用粤语跟司机聊天,问最近的天气。虽然天气预报显示天晴,但这个季节的海边是很阴晴不定的。他的计划是从一段终点万宜水库徒步到西湾,今晚在西湾露营,第二天取道咸田湾后出山,难度和强度都很适合新手。
陈又涵睡得沉,等到目的地时才发现自己竟然枕着叶开的肩膀,整颗脑袋都窝在了对方颈窝里。双眸悠悠转醒,他听到叶开在和司机说话,手里递出一张八达通,胸腔微微的震动通过骨骼传递到陈又涵的右耳深处,有点发麻。
下了车便是万宜水库长长的东坝石堤,两侧碧波万顷,山体裸露的黄色岩石在水波年复一年的冲刷下形成独特的波纹形状。远处的港湾内,几艘白色游艇在水面上拖曳出长长的白色尾巴,有人被牵引着冲浪。
叶开举起手机:“陈又涵,拍照!”
陈又涵怼他脑袋:“没大没小。”
还不是老老实实地弯腰凑到镜头里?笑着拍太傻了,他带着墨镜扮冷酷,叶开比出剪刀手,按快门前被陈又涵使坏用手握住。
画面抖了一下,成功失焦。
从这里到浪茄湾,一路散漫着许多野牛。虽说是野的,却也是被政府招安了,每头牛都有自己的编号,附近的村民和游客总是投喂他们,因而一个个都膘肥体壮高傲无比,连脾气都懒得发。陈又涵使完坏就溜,顺路对石堤上吃草的野牛道:“叶开,别吃了,再吃超重了。”
叶开:“……”
山路起伏,但相对平缓,难度的确不大。到浪茄湾只用了半个多小时。这里水清沙幼人迹罕至,倒是野牛成群,所以很少有人在这儿露营。
陈又涵捡了根枯树枝在白沙上写写画画,最后出现两个火柴棍小人,一高一矮,明显是他俩。叶开以指代笔,在高的那个头上画了朵五瓣小花。陈又涵礼尚往来,给他脑袋边加了个糖果。可惜俩人都手艺不佳,画面怎么看怎么扭曲,最后自暴自弃开始走抽象派互相攻击,你画个狗尾巴他加个乌龟壳,生生把兄友弟恭逼成了自相残杀。
从浪茄湾到西湾,难度明显上升,各种漫长陡峭的土坡,随之而来的风景也壮阔秀美起来,香港西郊的海岸风光一览无余。路上看到穿着拖鞋拎个塑料袋就来爬的,陈又涵一脸难以置信:“叶小开你是不是耍我?”跟火云邪神比起来,他俩认真得像天桥底下贴膜的。尤其人家云淡风轻悠哉游哉,陈又涵心都要喘出来了。
距离西湾还剩最后一截下坡,本以为可以一鼓作气马上就到,没想到愣是走到了天黑。到达西湾村时陈又涵感觉小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僵直得打不了弯,咬着牙冲进士多店买冰可乐。凉爽的碳酸饮料下肚,他长舒一口气,说:“负重徒步,从入门到放弃。”
叶开笑得不行,瞅着最后一截路耍赖,要让陈又涵增加负重。陈又涵帮他解了登山包反背在胸前,整个人成了夹心汉堡,好在他利落修长,纵使如此狼狈也仍是气定神闲,惹得路人频频偷看他。
小情侣趁着夜色用粤语咬耳朵:“你看人家男朋友又帅又疼人,你连多帮我提壶水都不乐意。”
叶开脸上发烫不知如何应对,索性假装没听到,低头加快脚步。陈又涵懒洋洋道:“男朋友?提一提你的贵重物品。”
叶开回头,一只手伸到他眼前,指骨分明,指节修长。
陈又涵夹着烟笑得纨绔:“不要了啊?”
叶开面无表情很随意地在他掌心一拍,顺势握住。
手掌交握,不知是谁的掌心带着潮意。陈又涵的手掌宽大有力,是灼热的,不细腻但也不粗糙,叶开心里一颤,总觉得在握上这只手之前,便已经知道是这样的触感了。可猜想的和真正掌心相贴手指交缠又分明是两个感觉。叶开的手掌比他小,几乎像是被包住。伴随着远处的涨潮之声,他的心也起起落落,心想,原来和他牵手是这样的感觉。
陈又涵牵着他,两个人步子慢下来,晃晃悠悠地穿过村庄绕过水坑,走过通向沙滩的石板桥,海湾近在眼前,浪花拍打着水岸,发出温柔的哗啦声。临近海边有小酒吧,亮着温暖的黄色灯光,几个老外在将黑未黑的天色下饮酒。
沙滩上已经支起了很多帐篷,灯光深浅不一,看着十分梦幻。他们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开始折腾。叶开并没有什么徒步的经验,陈又涵虽然也是个新手,却意外地靠谱。研究了一通说明书,趁起风前终于把今晚的住宿搞定了。
两人去村子里吃饭,几步路而已,叶开还想牵他的手,却找不到理由。他没陈又涵那么举重若轻,什么都像是开开玩笑的样子。
餐馆简陋,吃最简单的通心粉和咖喱牛腩饭,配两听可乐。吃过后天完全黑了,海浪越发大,而星星愈见亮眼。蟋蟀声猖狂,人声隔得很远。经过小酒吧,澄黄的灯光框住夹杂着各国语言的笑谈,海风吹动一盏电线吊灯。陈又涵手插裤兜,停下脚步一偏头:“喝一杯?”
一前一后地走进吧台,陈又涵要威士忌,叶开很有自知之明,只点了杯含微量酒精的莫吉托。两人坐在面向海浪的吧台上,迎面没有灯光,只有黑黢黢的海和反光的浮标,游客三三两两地经过。叶开用吸管小口啜饮,偶尔歪头看陈又涵。灯光在他眼前重影,他醉了。
事实证明他的确高看了自己,回程的时候起了风,他晕得深一脚浅一脚,在不平坦的沙滩上磕磕绊绊。
陈又涵站住脚步,半侧过身等着他,等他靠近了,从裤兜里伸出手。
手掌平展,像一个邀请。
叶开与他对视,目光是朦胧而迷离的。他握住,掌心交扣。
这次陈又涵的手干爽温热,从掌心一直熨帖到心里。
他被他牵着,眼眶发热。
夹在指尖的烟头明灭,像黑夜里寂寞的一颗星。
穿着鞋太难走了,叶开干脆脱了鞋子拎在手上,裤腿挽到小腿,走着走着不老实,松开手跑向潮湿的岸边。
陈又涵感到掌心一空,心像退潮般回落。
被海浪反复冲刷的沙滩光滑而结实,赤脚踩上去有种让人心安的触感。叶开浅浅地踩着水,感觉潮水拍打他的脚踝,冲上泥沙和贝壳的碎片,或许还有些生活垃圾。陈又涵远远地看着他嬉水,在黑夜里留给他一个自由的、无忧的、属于少年的剪影。
叶开蹲下身,在沙滩上写下一行字。
潮水来了又走,那行字消失了。
“又涵哥哥!”他冲陈又涵大喊。
陈又涵慢悠悠地走过去:“怎么?”
叶开上扬着唇角笑:“我刚才写了一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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