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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无咎(5)

作者:尔曹 时间:2023-11-25 10:58 标签:宫廷侯爵 暗恋

  “那些年他父子二人离群避世,此前从未在外吃过一顿好饭,草民不忍推拒,便向东家秦掌柜讲了许多人情。秦掌柜好心应了,叫给他安排在顶楼东北角的僻静小厢里,其他客人看不着、碰不上,无甚妨碍。
  “那天未时末,草民在灶上刚盛了一碗饭,老许师傅走后院进来,问我秦掌柜如何回话。我说,掌柜的给您安排在四楼东北小厢,不过那间不甚宽敞,我带您上去看看合不合用。他说,您吃您的,这会儿店里人少,我自个儿上去瞧一眼。草民当时正饿得慌,便没坚持陪他。谁承想,饭才吃到一半,只听‘砰’的一声……”
  听到这儿,李棋心头一震,不留神被口中白糖糕噎住,只得瞪着眼硬往下咽。李镜赶忙将自己吃剩的半碗茶递给他,他两手抱住茶碗,咕嘟一口连茶带糕吞了下去。常青使手捋他后背,又把于哨儿逗得差点儿笑出声来。
  李镜起身道:“劳烦周公带本县上楼看看。”周水兴又是一怔,眼珠儿左右转动,连声“欸欸”答应着,领他们几个上了四楼。
  东北小厢门一打开,李棋立刻讶异出声,李镜与他对视一眼,四人无不纳罕。
  这间包厢既不临街,也根本没有窗。


第6章 少了最重要的一份
  “这就奇了。”李镜道,“老许师傅必不是打这儿坠楼。”
  “是是,明府您请——”周水兴连连点头,转身将李镜引向众人身后、位于东南角的另一包厢,“老许师傅应是进了这间临街的大厢……”
  这一间比方才那屋敞亮多了,里头香案桌椅俱全,内设一张八仙大桌,墙上挂着一贴龙飞凤舞的狂草,比县衙后堂正厅也不差。冬日暖阳从八开扇的大窗射进来,照得人身上暖烘烘的。
  李镜推开两扇窗向外望,只觉眼前一片开阔。江面波光粼粼,天边远山尽入眼帘。
  “明府容禀。二十年前,咱这来凤楼已是方圆百里内的至高点。登楼远眺,江都一县并郊外水村山郭尽收眼底。彼时这楼不在江边,楼下是人流熙攘、买卖繁荣的县中大街。当年老许师傅便是坠在这扇窗下。”
  李棋来到窗边问:“老许师傅身量如何?”周水兴道:“比你小官人略长些,却赶不上明府。”李棋手扒窗沿盘算道:“这窗开得高,约莫到许焕胸口。他必不是失足落下。”说着两手一撑,抬腿往窗上翻。
  李镜吓得猛扑上去,一把抱住他腰身,失声叫道:“棋儿!”李棋脸一红,挣脱出来道:“我试试难跳不难跳,又不真跳。”李镜鼻孔出气狠狠瞪他。
  周水兴斜斜看向一旁道:“呵呵,小官人多虑了。草民记得,当时这窗口底下摆了两把圆凳,若踩着凳,一步就跨出去了。”
  “你说他是自个儿跳下去的?可他正为他家小儿前途谋划,有何理由轻生?”李镜问道,“事发之时,四楼可有旁人?你说你在后厨,可有人证?”
  在李镜直直逼视之下,周水兴一时有些慌乱,语气急躁起来:“这……草民方才不是说了?那是未时末,来用午饭的客人都走光了;草民是与伙计们一同在灶上用饭,老许师傅来与我交谈几句后便独自上楼,众人都看着的。”
  这人眼神闪烁,总是讲一半、留一半,非得人逼问才肯说全,显然心里有鬼。可他这套说辞一时抓不出什么破绽,李镜决定先就此作罢,明日叫差役带他上公堂,杀威棒下再细细问来。
  “行了,既然周公已知无不言,本县也不便再多叨扰,请吧。”李镜冷冷告辞,又敲打他道,“改日再来请教。”
  周水兴急忙点头哈腰将四人让下楼去。临出门,李镜从怀里掏出一角碎银递给李棋,让他结早茶的帐。周水兴死活不收,于哨儿、常青便一左一右将他架住,李棋把银子往他袖里一塞,撒腿就跑。
  一进县衙,李镜便吩咐道:“查查周水兴的底细,这人背后有事。”常青自告奋勇道:“明府,我去。听他口音,应是北郊石村人,我嫂子娘家就是那儿的……”
  于哨儿揽过他肩笑道:“你嫂子是买来的?人说石村穷得咧,几家凑不出一条裤子,女儿都当牲口卖……”常青作势要撕他嘴,两人正推搡着,忽听李棋“咦?”了一声。
  “石村家家都穷、就没有富户?”李棋偏头问道。
  “是啊,那地儿水路旱路都不通畅,是咱这儿有名的穷乡僻壤。”
  李棋拽住李镜宽袖,摇晃着叫道:“不对!周水兴扯谎!他说他上哪儿筹得一笔银钱、重修了酒楼,你们可听见?”三人纷纷摇头,李棋一字不拉学道:“‘草民自己回乡筹了一笔银钱,才勉强将这产业保住’!”
  李镜吸一口气,恍然悟到:“是啊,他乡里穷得叮当响,哪筹得到钱!更何况,他要能凑出本钱,当初何苦来当跑堂儿小二?”
  “他为何在这事上扯谎?这与许焕师傅的死有何关联?”常青仍没反应过来。
  李棋转眼边想边道:“他扯谎……是因他用来重修酒楼的钱,来路不正!而且,这来路,一定与许焕师傅有关。例如,说不定……他知道凶手是谁,这笔钱是凶手给的缄口费!”
  话一出口,四人都觉背后发凉。
  于哨儿将手中佩刀一挥:“走,回去带他!”李镜却抬手制止:“且慢。没有真凭实据,以何理由带人?他若一口咬定没说过‘回乡筹钱’的话,你能拿他怎样?”
  三人便都泄了气。李镜背着手,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李棋也垂头苦思。不多时,李镜忽而站住脚道:“这样看来,许昌身上的冤情,就是当年父亲许焕之死。咱们看过了事发的厢房,失足坠楼一说毫无凭据,许焕师傅也根本没有跳楼自尽的理由,那便只剩一种可能:他是被人推下楼的。这就有了另一个问题:是谁、为什么,要杀害许焕师傅?”
  李棋接道:“人都说他父子二人离群索居,不大可能与人结仇,能招来杀身之祸的,便只有一样儿——他是仵作!”
  “对!”李镜点点头,“兴许与许焕师傅当时在办的案子有关?凶手怕他从尸骨上查到自己,所以杀人灭口!”
  “只可惜因为水灾,二十年前的案卷都已遗失,无从查起。”于哨儿道。
  李棋却突然两眼一睁,冲李镜道:“公子,咱们忘了许昌!你说,咱问到的这些情况,当年许昌会不会也已掌握,所以他才认定爹爹是冤死的?他爹出事后、洪水来前的几天时间里,他一定努力追查过此事。那有没有可能,当时他已查到他爹被害的真正原因?无论是由于洪水,或是有人故意包庇歹人,彼时许昌未能及时替爹爹讨回公道,后又有什么别的缘故,致使这件案子一直拖了这么多年。既然他以那样惨烈的死,换来公子为他重翻旧案,那么他一定会为公子留下线索!公子,咱还没去他家里看过哩!”
  李镜深以为然,于是留下常青在县衙内值守,带李棋与于哨儿奔城北许昌家去。
  城北半山腰上,竹林掩映下有一座静谧的小院落。门从外面落了锁,于哨儿后撤一步,飞起一脚将门踹开。李镜心中默念几声“得罪,勿怪”,带着李棋进得院来。
  院内种着几垄菜,幽幽檀香沁人心脾。这许昌虽干着怕人的营生,居所竟一派读书人气质,到处都一尘不染。几案上只一方砚,一架笔,一炉香,连一片废纸都没有。
  于哨儿忽然圆瞪着眼,倒抽一口冷气指着李棋身后。李棋浑身一僵,竟不敢回头。“噗……”于哨儿嗤笑一声,“逗你玩的。看你慌的!”
  见李棋吓得小脸儿煞白,李镜轻声道:“许师傅死得慷慨决绝,绝非会害人的怨灵。他早已料到咱们会来,怕咱们嫌脏,特意把这里打扫得整洁干净、一尘不染。这样清高要强的体面人,必不屑于做鬼吓人……”说着忽觉袖口一扽,李棋已挨到他身旁,拉住他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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