阉臣当道(271)

　　“孟大人。”孟苋察觉出孟实的异样，看了眼不远处的季越，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孟大人是有什么吩咐么？”
　　“没有。”先前还巧舌如簧的孟实，在此刻却好似成了锯嘴葫芦，哪怕只是这么简单的两个字，说出口也变得格外艰难。孟实吸了口气，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问：“孟……公公近来可还好？”
　　孟苋假装没看见孟实的不自然，只是笑着回：“一切安好，有劳孟大人关心了。孟大人呢？”
　　孟实说：“挺好的，都好、都好。”
　　得到孟实的回答，孟苋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后退了一小步微微欠身：“陛下在外头该等急了，我先告辞了。”
　　孟实后知后觉地想起季越还在外头等着孟苋，虽说他想说季越还没开始催促，想让孟苋再稍微待一会儿，只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最终孟实只能回神，朝着孟苋笑了一下：“好，一路顺风。”
　　“是。”
　　等孟苋从孟实屋中出来时，季越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问：“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你们兄弟两个不再聊会儿么？”
　　孟苋只是摇头：“没什么可说的了。更何况如何能让陛下等奴才？”
　　季越闻言，只是嗤笑了一声，也不做任何反应。
　　果不其然，在扶着季越上了马车之后，孟苋突然开口了。他说：“奴才与兄长这么久未曾见面，一时半会儿的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知道彼此安好，现在生活也还不错便是最好的了。”
　　先前孟苋与孟实交谈时并未刻意收着声音，而那扇本就算不上牢固的木门也并不足以隔绝所有声音，是以就算季越本来并无此意，但却也是听见了他们兄弟俩对话交谈的内容的。
　　他沉默了会儿，反问：“现在你们对彼此的称呼……”
　　季越没有说完，像是找不到合适形容的词句了似的。不过孟苋却是明白他要问什么的。他笑着回：“应与陛下偶尔也会唤掌印官职是一个道理吧。”
　　这下季越彻底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于是索性也就不说了，只静静地听着车轮滚过青石板所发出的阵阵声响。
　　突然，孟苋在一处路口停下了脚步，对着车厢内的季越问道：“陛下是直接回宫么？”
　　按理而言，孟苋是不必再问这么一句的，而他现在出声询问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一条道路自西向东，往西是童府，若是朝着北面去那就是皇宫了。
　　车厢内的季越思考半晌，最终还是深吸了一口气，说：“罢了，直接回宫吧。”
　　虽说对这个结果稍有意外，但孟苋却也很识趣儿地没有出口询问，只是驾着马车缓缓朝着皇宫而去。
　　车厢内的季越撩开了一点儿车帘，探着头望向童府的方向。他的手不自觉用力，只有一遍遍在心中告诫自己，要给童怜些时间理清他对自己的想法，季越才能安稳坐在马车之中回到宫里。
　　作者有话说：
　　除夕快乐！


第236章 巷口
　　童怜吃了面，想着回府也没什么事儿，于是就打算随便在街上逛逛。走着走着，他就在路上先撞见了拾六与婥月。
　　两人一边走一边笑闹着，显然也是想着童怜先前睡下了，于是抽着空出来玩玩逛逛。婥月偏着头与拾六说这话，只是也不知拾六回了句什么，她的脸上微微染上一层粉色，在灯光之下显得格外好看。
　　童怜见状停下了脚步，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往另一条没什么人走的小道上拐去。毕竟以婥月的性子，若是在这会儿瞧见自己，绝对是能做出将拾六甩下，跟着自己走的事情的，童怜暂时还不打算打搅拾六来之不易的时候。
　　只是，刚才踩上那条昏暗的小道，童怜就敏锐地感觉有人快步跟上了自己。对方的视线似乎始终在自己身上徘徊，其中还夹着些童怜暂时没感觉出来的情绪。
　　童怜不禁皱眉，他一边在心中将思考排除着自己最近得罪过的人，一边假装什么也不知道一般，往巷子地根深处走去。
　　叮叮——
　　金属碰撞所发出的声响在这小巷内格外明亮清脆，又因为两边的墙体发出阵阵回音。
　　童怜的心瞬间揪起，于此同时跟在他身后的人也知自己暴露，立刻快加了脚步朝着童怜跑去。
　　听着逐渐逼近的脚步声，童怜几乎是下意识回头，他今日出来并没有带侍卫或是暗卫随行，原先的打算因为跟踪人的过分不熟练，而失去了意义。他深吸了一口气，尽可能让自己冷静下来，随后又左右看了看，认定一个具体方向撒腿就跑。
　　只是童怜本就体弱，平时最大的锻炼恐怕也就只有从皇宫门口走到金銮殿了——白日里小跑着去，结果甚至直接晕在了早朝上。
　　“大人，这里。”
　　慌乱之间，童怜听见一道并不陌生的声音。光是先前跑的那一小段路程，童怜就已经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更别说要让他判断声音的主人具体是谁，又会不会对自己再做什么了。
　　跑入拐角，童怜不自觉靠上了身后的墙体，他的眼前忽黑忽白，微微低着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等他稍微缓过来了点儿，童怜就听见先前指印这他跑到这儿来的那个人说：“大人还请在此处稍等片刻。”
　　因为先前跟踪自己的人并没有追上来，童怜这下终于确定了帮助自己的人的身份。他咬着牙抬头，稍犹豫了会儿说：“活捉。”
　　“是。”零九低头应下。
　　零九不亏是童正初留下的暗卫里武功数一数二的高手，还没等童怜彻底缓过来，他就听见小巷的另一头传来了零九的声音：“大人，您可以出来了。”
　　既然人已经被零九抓住了，于是童怜也不心急，缓缓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看着零九将人死死压在墙面上，童怜皱眉道：“你是谁派来的？”
　　几乎是在童怜意料之中的，被压着的那人并没有说话。不过童怜既然会这么问，自然也是有了些许思路的。他先是让零九将对方搜了身，即使未见到有任何能表明身份的物件，童怜仍是一笑，坦然道：“季婕欢让你来杀了我？”
　　对方浑身一僵，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一言不发。
　　虽说他的反应很迅速，只是这点儿小动作又如何能瞒得住童怜的眼睛？童怜嗤笑一声：“端乐为了杀我可真是下了血本啊。连皇室暗卫都动用了。”
　　皇室暗卫自然不是只有帝王才有的，应该说每一个皇室的成员在离开皇宫之后，都会有一个负责保护他们安全的暗卫。除去皇帝，没人知道那些暗卫有什么特征，每个人具体会做些什么，哪怕是被保护的皇室成员也不一定会知晓，只是童怜不一样。
　　因为孟实的关系，童怜过早地和他们产生了些“交情”，在长宁初年间，童怜就已经知道了些关于皇室暗卫的事情。
　　若非有所了解，谁又胆敢与虎谋皮？
　　知道了对方的身份，童怜的第一反应就是让零九将这件事告诉季越。然而就在这个想法冒出的那一瞬，童怜失笑着摇了摇头。
　　自己只是一个四品官吏，就算真的遇害，又岂能因为这么点儿小事打搅帝王清净？
　　零九并不知道童怜在想什么，见他骤然笑了，便略带疑惑地看向他。接收到零九的视线，童怜微微摇头，说：“将他带去给林驸马吧，他会知道意思的。”
　　“是。”零九应道。
　　见事情解决，童怜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似乎在许久之前就已经把零九送给季越了，那么零九又是何时到自己身边的。
　　童怜的疑虑太过明显，就连零九这样对情绪感知力分外薄弱的人，都能探知出他此刻的疑惑。零九说：“陛下命属下来保护大人安危。”
　　“什么时候。”童怜问。
　　听见童怜的问题零九并没有回答，应该是季越下过类似于“不要告知童怜”的命令，想来如果不是今天季婕欢突然派了人跟踪暗杀自己，童怜估计再过段时间也不会发现零九的存在。
　　既然季越是下过命令的，那零九估计也是不会回答了，童怜叹了口气又问：“今日之事不必告知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