阉臣当道(52)

　　相较于云来客栈的清幽，赌坊里头可谓是云龙混杂。童怜听着时不时传入耳中或欣喜、或哀嚎的喧闹，眉头越皱越紧。
　　童怜进门的那一刻，就有个小厮盯上他许久了，见状这才满面笑意地迎了上来哦：“小公子可是头一回来我们赌坊？小的瞧着您面生。”
　　童怜微微点头，努力让自己的眉心舒展些许，语气矜傲道：“你们这儿都能玩儿些什么？”
　　小厮先前瞧着童怜的衣着就觉得他是官家出来的小公子，童怜此番话更是落实了他的猜测。他笑道：“这就要看小公子想玩儿什么，又有带了多少银两了。”
　　童怜冷哼一声，语气中满是不屑：“你且说着都有些什么有趣的玩意儿。至于银两……若是本公子满意，自然是少不了你的。”
　　此话一出，小厮原本就小的眼睛更是快笑得快眯成一条缝儿了，他立刻将童怜引去了人最多的那一台赌桌边，开口介绍道：“这儿是新手最好入门的一种玩儿法，荷官摇骰，您押单双。若是骰子总数与您所押相同便是您赢了。”
　　听完小厮的介绍，童怜“切”了一声，随后也不看台面上的字究竟是什么，随手将一把碎银扔在桌面上：“开始吧。”
　　他语音刚落，小厮便与荷官点了点头，荷官立刻会意摇起手中骰盅。
　　骰盅一落，开盖。三个骰子皆是单数。
　　众人的视线全部转移到桌案上——只见童怜所扔的碎银全扔在了单数！
　　这一把赫然是童怜赢了。
　　见此结果小厮自然毫不意外，却还是笑着与童怜道贺：“恭喜小公子，小公子可真是赌神下凡，这随意一掷竟然就赚了个大的。”
　　童怜懒懒抬眸，挥手让身旁小厮替自己接过荷官递上来的银两：“不若如此。可还有写别的？若再是这般没有挑战的，当心本公子砸了你们的招牌。”
　　童怜话音落下，小厮不免在心中嘀咕，但是面上去也不敢得罪了这大客户，也只能继续笑脸相迎：“既然如此，那小公子不若上二楼看看？”
　　“带路吧。”童怜说。
　　相较于一搂的喧闹，二楼可谓是安静了许多。只是这份安静在赌场这样的场合却显得不那么符合常理了。
　　见自己身后的小少爷自以为别人不知晓得四处张望，小厮心中莫名涌起几分畅快：“二楼都是贵客们在使用的，相较于楼下，所押注的东西也更广泛些。”
　　童怜问：“比如呢？”
　　“人、物、权利。只要是您拿得出来的，一切都可以成为赌注。”还没等小厮回话，一个身着大红色衣衫的男子突然从一间房中走出。他面上带着金色面罩，将他的左半张脸整个遮挡住，衣带松松夸夸地系着，随着他抬手的动作不经意间就能露出些许瓷白的肌肤。
　　男子将童怜上下打量了一番，举起手中烟杆，放在唇边吸了一口，而后又凑到童怜面前轻轻吐出：“就凭小公子的长相，若是乐意哪怕将自己当成赌注也是可以的。”
　　童怜皱眉，阴沉着张脸后退两步。
　　见状，男子笑意更甚：“小公子这是嫌了我么？”
　　“不，我要和你赌一场。”童怜开口。
　　男子略微一惊，似是没想到童怜居然会这么说：“哦？我么？”
　　只是先前童怜的话显然不止让红衣男子感到惊讶，就连引路的那个小厮被他吓了个够呛。还没等小厮将红衣男子的身份道出，红衣男子便已点头应下：“好，只是你想要什么？你的赌注又是什么？”
　　童怜没有说话，只是将那枚金色小印从怀中取出，直接往红衣男子身上一丢。
　　在看清自己手里的东西时，红衣男子脸上的笑意有一瞬间的破碎，而后也不顾此时小厮的表情有多么惊悚，将手中的金印抛了回去，又挥手让小厮离开。
　　“这赌注可还够？”童怜的脸色稍好了些，脸上也带上了一抹浅笑。“红药掌柜。”
　　“太够了，主人那一枚金印，就算是我将整家赌坊押上都不够十分之一。”短暂的失神之后，红药再次挂上了那抹似假非真的笑意，“只是……以我了解，这枚金印先前应当不在主人身上吧？”
　　在此事之上，童怜自然懒得隐瞒果断点头：“是。不过红药掌柜确定要在这儿和我继续聊下去了么？”
　　红药道：“是我疏忽，主人请随我来吧。”
　　红药一路带着童怜七拐八拐，也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儿终于到了目的地。
　　“主人这次来赌坊是为了什么？而且还从我这儿捞了一笔钱走。”红药给童怜泡了杯茶。
　　童怜：“整间赌坊都是我的。”
　　“……”
　　这话倒也没错，但是就童怜刚刚说话的语气，就莫名让人……觉得很欠揍！
　　在自己忍不住想要对童怜动手之前，红药立刻将桌上的烟杆拿了起来，放在嘴边猛吸了一口。只是他刚刚将最终烟雾吐出，就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红药下意识地看向童怜，这才发现童怜的脸色，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阴沉了下来。红药干咳一声，下意识放下了手中的烟杆，并且在看见童怜一直看着他的烟杆时，还试探性地将烟杆推远了些。
　　然后红药就发现童怜的视线收了回去。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是红药却莫名觉得这个新任的小主人，似乎有几分可爱？
　　“咳咳。”童怜干咳两声，强行将红药的注意力拉了回来，“我来了解一下赌场的情况，还有就是……红药你知道什么关于季岑的消息么？”
　　红药微微一愣：“五皇子季岑？”
　　“是。”
　　“主人为什么要关于季岑的消息？”红药不解道，“相较于最近人人皆知的四皇子，五皇子可算得上是安分守己了。”
　　童怜并没有回答红药的问题，只是皱眉道：“你直接说便是。”
　　红药叹了口气：“不是我不想说，只是这五皇子至少在外人看来还是洁身自好的，我这儿却是没有关于他的消息。”
　　童怜神色淡淡道：“那现在开始收集。我给你两个月的时间，两个月后我再过来。”说完，童怜微微勾唇，“先前我就听小厮说，二楼内什么都可以当成赌注，不若就将消息这一条也加入其内吧。”
　　说完，童怜也不需要红药带路，靠着先前的记忆顺利走出赌坊。
　　两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但是说短也算不得短了。只是看着手上的寥寥几条消息，红药自然是觉得这时间还是太短了。
　　然而，就在童怜还没找上红药之前，另一个消息在上京传的那叫一个沸沸扬扬——先前怀着四皇子孩子的琴女，生了！
　　那孩子是早产，尚未足月却还是不知怎么的提前降临了人世。琴韵生完孩子，甚至还没修养多久，就收到了童怜的消息。
　　琴韵看着字条微微皱眉，看着前来传信的小厮，柔声细语道：“小兄弟，奴刚刚才生完孩子，尚且还在月子里，恐怕……”琴韵并没有将话说完，便忍不住垂下眼眸。
　　来送信的小厮也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再加上琴韵长得本就惹人垂怜，哪怕知晓琴韵其实已经当了母亲，却还是忍不住红了脸。他吞吞吐吐道：“但……但是，掌柜的说，这是那位大人下的命令。就算……姐姐您也别让我难做了。”
　　看着小厮一副柴米不进，再说下去就要将她不肯听令的事儿告诉童怜一般，琴韵暗暗磨了磨后牙槽，心中是说不出的烦闷不满。
　　不过琴韵也知那位大人若是要弄死自己，也只是动动手指的事儿，为了保全自己与孩儿，就算她再不乐意此时也只能乖乖答应：“好，奴知晓了。”
　　见琴韵点头，小厮这才松了口气：“大人说让您现在启程，徒步走去四皇子府叩门，务必要让尽可能多的人看见你。”
　　此话一出，琴韵瞬间一愣：“什么？大人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