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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臣(134)

作者:灰谷 时间:2024-01-23 10:26 标签:情有独钟 励志 宫廷侯爵 升级流 治愈

  没想到李梅崖却紧紧捉住他的手腕:“正是借你风流名一用,我有一故人爱妾,流落于烟花之地,我有事需要详询于她,但她却避而不见我。她在一画舫上教习为生,平日轻易不会客,若是见到我,必是不会见的。小公爷,此事甚为重要,还请小公爷行个方便,以你的名义约她相见。你放心,我绝不是酒色之辈,只是有些往事需要问清。小公爷人物俊美又多金,定能约上。”
  许莼:“……”
  他面上尴尬,挣了挣发现李梅崖握得甚紧,这位到底是内阁大员,他也不好当街撕破脸,只好低声道:“大人,我这才出孝,我爹还在孝中,您让我去逛烟花之地,那是真不行。御史没事参上一本,我才从太学肄业等着授官,到时候要坏了前途的。再说了,我也答应了……我极敬重的一位兄长,绝不去那等风月之地了。”
  李梅崖面露恳求之色:“小公爷,此事于我极重要,十几年了,我才得了这消息,故人恩义未还,我心难消。想必令兄知道你是解人于困,事出有因,也会原谅你的。至于御史更不必说了,御史台都与我有旧,此事我与你一起,绝无人敢参的。这满京城的茶酒雅会都招名媛姝丽,风流名士也不差你我一个。还请小公爷帮上一帮,举手之劳,却能释我半生之疑。”
  许莼语气犹疑:“大人为内阁大臣,直声震天下,命教坊司传令下去,哪家姑娘敢不应召?”
  他面嫩,本就不擅长拒绝人,他身后的定海已按剑站了上来:“公子?这位大人是否逾礼了?”他身材高大,站过来极具威慑力,若是一般人早就退了。
  但李梅崖那可是御前敢犯龙颜之人,面不改色,只握着许莼的手臂:“不可强召,只能徐徐图之,缓缓问之。若是打草惊蛇,离去后就再不可能见到人了。小公爷,只借你名头一用,见到人你便能离去,如何?”
  许莼:“……应该怎么做?给李大人一张名帖吗?”
  李梅崖见他让步了,面上露出了个笑容:“小公爷随我来。”
  许莼有些无奈,看李梅崖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两顶斗笠来,分别给定海和自己戴上,说道:“一会儿小公爷就说我和这位兄弟是你的护卫就行。”
  许莼:“……”看起来很像要作奸犯科。
  李梅崖却带着许莼一路逡巡,到了花街一处小楼前,许莼抬眼看着写着“随喜楼”三个大字,李梅崖低声道:“他们先在随喜楼那里择客,小公爷年少俊秀多金,正是妓家最喜的恩客,定然能择为入幕之宾,到时候上得花船去,便可见到人了。记得,我要见的女子,叫楚微,她如今是女冠,号玄微羽客。你若是得了上船的资格,就点名要见她。”
  许莼却是知道不少名妓都是做女冠打扮的,一般都颇有才情,但也往往十分挑恩客,非名士不见。至少他以前那纨绔声名,是见不到的,他硬着头皮进了楼,心想若是被拒绝了,就正好顺理成章。
  他却不知如今他与一年前,早已殊然两样。才进楼里,随喜楼的老鸨从上往下一看,看到一位俊秀小公子进得门来抬眼四处张望,顾盼神飞。面如傅粉,唇若涂朱,双眸翦水清如玉,骨头一轻,不觉就已满脸笑容迎了下来:“贵客来了!小公子是第一次来我们楼里吧?可有相熟的姑娘?”
  她甩着帕子满身香气就往许莼肩上撩,却没想到定海上前一格开,李梅崖已沙哑着嗓子道:“我们公子是为着随喜会而来。”
  老鸨一怔:“啊?可是这次的随喜会已开始了。”
  李梅崖冷声道:“呸!我把你这没眼色的老鸨子,还不快快让开,怎么,我家公子这样家世,这般风姿,辱没了你家姑娘吗?登不得你家楼船?”
  老鸨不由自主赔笑道:“小公子进得我家楼来,自然是蓬荜生辉。”
  许莼不知道那什么随喜会是什么意思,好奇看着老鸨微微一笑:“这位妈妈,我第一次来,不懂规矩,还请担待则个。”
  老鸨一看如此温柔小意,又是如此华贵风姿,心中哪里不肯?连忙笑着道:“不敢不敢,还请公子上楼,诸位先生们已在作诗了。”
  作诗……
  许莼满脸尴尬看了眼李梅崖,李梅崖却目中无人道:“还不快点带路!”气势凛然。这花楼里偏偏还就吃这一套,不敢怠慢,连忙引着许莼上楼,一边小心翼翼陪笑着问:“小公子贵姓?”
  李梅崖道:“我家公子姓徐,排行第二。”
  老鸨连忙笑道:“原来是徐二公子,请这边来。”
  许莼进了那间宽敞大厅,原来四面都镶着琉璃大窗,能看到窗外金粉河的风景,遥遥可见到一座画舫,玲珑宏敞,帷幔华丽,鲜花簇拥,旁侧为翠树平桥,掩于阳光之下,十分吸引人的注意力,便知道那就是要登的画舫了。美人如花在云端,原来如是。
  而大厅里座上已坐了数位客人,大多书生打扮,其中额外又有一位道人,仙风道骨。
  李梅崖一进去就冷笑了一声:“这等穷酸饿醋的书生,也好意思来此温柔乡故作风雅,可笑!”
  一位年轻些的书生,面色微黑,已先被刺痛,站了起来冷声道:“随喜会以才华论高低,不是有点臭钱就来的!”
  李梅崖阴阳怪气道:“哦?才华?才华能当饭吃?难道这随喜会不要交钱买花帖的?我劝列位趁还没有交钱的,还是省了这一回的钱吧,我家公子家资百万,才貌两兼,今夜势在必得,俗话说姐儿爱俏鸨儿爱钞,诸位攒十两银子不容易,何必浪费钱呢。”
  那书生面上一阵难堪,老鸨已陪笑着哄道:“这位许二公子第一次来,诸位先生容老身介绍。”一边一一介绍了一回姓名籍贯,互相行礼,无非都是什么侯生马生之类的,那些书生原本看李梅崖阴阳怪气十分不忿,但看到这位许二公子面上含笑,十分和气俊雅,又有些心中厮怪,此等主人,如何有那等刻薄恶仆。
  但看许莼衣着华贵,虽着葛纱袍,足下腰间,却都是羊脂白玉,举手投足俨然仕宦风范,身后更是跟着一位身材魁梧高大的佩刀护卫,显然是贵家少爷,更不必说那风神如玉,确然是姐妹行当里最喜欢的俊俏多金少爷,当下心里都有些没底起来。
  待到随喜楼里童子果然捧了一摞玉版纸出来笑道:“有请列位先生写花帖。”
  只看到几位书生忽然站了起来拱手笑道:“忽然思想起家中有事,先告辞了。”
  走了几个后,剩下的互相看了看,似乎也觉得没意思起来,也就都起身走了。
  李梅崖却又阴阳怪气道:“这年头还是识时务的多啊,少爷,我就说姑娘没有不爱俏的,那些又老又丑又穷酸的,还是有些自知之明吧。”
  这下又有几个甩了袖子:“俗不可耐!刁奴恶仆!吾等耻与为伍!”愤愤然走了。
  李梅崖哈哈笑了一声:“这样好机会下台阶,还不走更待何时?真要浪费十两银子买花帖吗?也不知秀才中了几年,科场都取不中的,好意思说名士?”
  哗啦啦又走了几个,全都给许莼扔了白眼,堂里只剩下寥寥几个客人,上前拿了玉版纸,挥毫写诗,看着许莼,面色也都十分不善和挑衅。
  有人也冷笑道:“这位小公子只派着恶仆摇唇鼓舌的嘲讽,却不知肚里有几分墨水?该不会就靠着恶狗来驱赶客人,好独占花魁吧。”
  许莼:“……”
  老鸨子面色难堪,不断陪笑着,对许莼道:“公子……还请尊仆嘴下留情,姑娘们都指望着客人买花戴呢。”
  许莼面红耳热,李梅崖却呵呵笑了声:“我们公子来你们楼里,这才是给你们姑娘抬了身价呢!也不看看庸脂俗粉配得上我家公子吗?还不快拿玉版纸来!我家公子擅丹青,诗画双绝,不辱没你家姑娘。”
  许莼看向李梅崖,仿佛看到了这位爷在朝堂上利嘴战四方树敌万千的铮铮铁骨样,却见玉版纸铺好,李梅崖转头看着他目瞪口呆的样子,低声道:“公子,随便抹两笔莲花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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