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死后我重生了(49)
许锦言低垂着眉,又轻轻的将小七右边的衣袖撩开,同样是光洁的肌肤,看不出任何伤痕,或是胎记。
暗暗的叹了口气,许锦言苦笑,自己真的是要发疯了,小七又怎么会是苏遇呢?
抬腿下了床,许锦言随意的披了件外裳,就往门外走去,背影孤独而萧索,再不是从前的神采飞扬。
待小七醒来时天已经大亮,身边的人也早就离开。伸手摸了摸空荡荡的床榻,仿佛那里还有着许锦言的余温。
外面有些嘈杂,小七下了床,如今他再不是那个穿个衣裳都要师姐帮忙的小师弟了。
将衣裳穿好后,小七往门外走去,却见几个弟子神色匆匆,看他们走的方向,不就是去往大殿么?
“师叔,师叔!”
小七唤了几声,却没人有空理会。
无法,只好也跟着去大殿了。
大殿内,一众弟子聚在殿里,仿佛十分焦灼的等待着什么。
“九师叔!”
小七从人群中挤出来,一把扯住吕昭的衣袖,疑惑的问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么?”
吕昭脸色略沉,面上流露出焦灼的神色,“我们的师父回来了。”
师父回来了?
小七一愣,随即好似察觉什么似的,急促的打听许锦言在哪儿。
吕昭指了指知剑堂,面露苦涩,“你师父被我师父找去了,到现在还没出来。”
闻言,小七一晃神,徐扬清这次突然回来必定是得知了这段时间山上发生的事。找许锦言过去应该是要询问事情的经过。
想到此处,小七暗暗松了口气,可随即又提了口气。
依着徐扬清的行事作风,许锦言未必就能相安无事。
徐扬清虽然看起来不大正经,可向来是对许锦言这个大弟子期许甚高,容不得他有一丝懈怠,如今见到许锦言这番消沉的模样,难保不会当场动怒。
一想到许锦言可能会被苛责,小七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恨不得立马就闯进知剑堂。
☆、T^T
许锦言拱手行礼, “弟子见过师父。”
徐扬清在外面云游数月,因许锦言派人送信, 这才在昨夜冲冲回山, 却只能得知苏遇下落不明的消息。他心头疑虑颇多, 只得招来许锦言一一问个清楚。
哪知却见他素来格外器重的大弟子居然如此颓然模样,一时心头不知是震怒更多些, 还是怜惜更多些。好半晌儿才一拍桌案, 呵斥道:“锦言!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了什么样子!到底发生了何事?苏遇如今到底身在何处?”
此话一出,许锦言神色又渐渐黯然,他默默的跪在地上请罪, “师父, 是沈君亦,他又回来了。”
徐扬清大惊失色, “什么?沈君亦?!锦言,他又来寻你事了?”
许锦言摇头,一声“师父”才唤出口,眼眶就开始泛红,“师父, 沈君亦他……他强行将阿遇掳了去。他用千年玄铁精制而成的铁锁拴了阿遇的心啊,师父!他打断了阿遇的琵琶骨, 废了阿遇的武功!他……他还找来血玉吊着阿遇的命!他不给阿遇上药,任由阿遇身上的伤口一点点的溃烂!师父,沈君亦应该下地狱啊!他就是想让阿遇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师父!”
徐扬清大惊, 眼里闪过厉色,他从未想过沈君亦居然丧心病狂到了如此地步,居然对一个半大的孩子下这么重的手!他一掌拍向桌面,震的茶壶、杯盏碎了一地,厉声质问,“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将苏遇带回来?何必要将他留在青州受尽折磨?”
许锦言眼里忽而冒出两大颗泪,落在了手背上,“师父,我不能。阿遇是沈君亦在世间唯一的亲人了,我已经害沈君亦失去了一个弟弟,我不能……!”
徐扬清越发震惊,到真未料到苏遇竟然是沈君亦的弟弟,他又忍不住对着自己的首徒连连侧目。许锦言生来金贵,纵是来到青离山也是所有人口中为人表率的师兄,亦是天潢贵胄,生来就与众不同。他从未有这般失态、狼狈过,如今竟然为了苏遇将自己折磨到如此地步。
“锦言,这事不怪你,你如此这般又是何必?”
许锦言哽咽道:“对不起师父,是徒儿对不起师父的厚望。从前我愧对沈君亦,一晃多年无时无刻不饱受良心谴责。可我未曾想到,阿遇居然是沈君亦的弟弟。这些年我一直把阿遇当亲弟弟看。那日,阿遇哭着让我带他走,可是师父,我真的不能!”
徐扬清叹了口气,忍不住叹道:冤孽啊。
他又伸手去扶许锦言,安抚道:“锦言,事已至此,就算了吧。苏遇既是沈家的孩子,沈君亦必定会将他如珠如宝的捧在手上,你如此作贱自己,又是何必?若他日苏遇重返青离山,那时还不知是如何光景!”
许锦言摇头:“师父,我过不了我自己这关。当年的事,我决计逃脱不了责任。日后阿遇同我兵刃相向,亦是常理。”
徐扬清道:“苏遇未必就会怪你。”
许锦言:“师父,徒儿跟随师父多年,秉承门规,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差池。如今,徒儿自请去后山思过,求师父恩准!”
徐扬清无奈,可又挡不住许锦言,只好点头应允。
不知过了多久,知剑堂的大门被打开,许锦言身形有些萧条,缓步从里面走了出来。
门外登时一片,“大师兄!”
一群人往许锦言身边涌去,小七渐渐被人群埋没了。
“大师兄,你没事吧?”
沐川站在许锦言身侧,面露担忧的问道。
只见许锦言低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将目光投向了正奋力挤开人群的小七。
“小七,你过来。”
许锦言温和一笑,向小七招了招手。
人群中立马闪出一条路,小七一步步的走至许锦言的身侧,仰头看他。
“小七,你跪下。”
众人不明所以,小七却依言跪下,目光从始至终都不肯放开许锦言。却见许锦言伸手一指沐川,轻声道:“从今天起,你拜他为师,日后勤加苦练,知道么?”
许锦言伸手轻轻拍了拍小七的脑袋,沐川道:“师兄!”
吕昭道:“那怎么行?大师兄,你要去哪儿?”
许锦言轻抬手制止了所有人的问话,他将目光转向小七,一字一顿的问他,“你可愿意?”
小七摇头,可许锦言只是笑了笑,伸手把小七拉了起来,随后又偏头对着沐川耳语几句。
小七听不真切许锦言在说什么,只是清楚的看见沐川脸上的惊色。
“大师兄放心,我会照顾好小七的。”
沐川道,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小七。
见此情形,小七心里更加慌乱,上前扯住许锦言的衣袖不放。
许锦言眉眼低垂,将小七的手拿开,瞧了一眼小七后就往外走去。
“师父,你要去哪里?!”
小七跑过去抱住许锦言的腰,满脸急色。
“小七,你过来。”
沐川将小七一把拉了回来,不准他再过去。
如此,再没人阻拦许锦言。
“师父!”
“师父!”
“…………”
小七睁着泪眼,一声声的喊,可许锦言始终没有回头,一步步的往殿外走去。
“四师兄,大师兄到底是怎么了?”
吕昭问道。
周围的众多弟子也都往沐川这里看来。
沐川叹了口气,神色复杂的看着许锦言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大家都不要问了。”
众人皆是满脸惊色。
就在众人愣神间,小七飞也般的冲了出去。
“小七,你快回来!”
吕昭大喊,就要上前去追。
谁知这时身后又传来一道男声。
“别追了,就让他去吧。”
众人闻声,皆转过身去,随即行礼道,“拜见师父。”
徐扬清一身玄衣,目光灼灼的望着小七离开的背影,神色幽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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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地为牢
后山思过崖。
许锦言正坐在洞中闭目养神, 虽是初夏,可洞中的阴暗潮湿, 寒气逼人。
在知剑堂时, 师父只是无可奈何的长叹了口气, 拍了拍他的肩膀。
其实师父不说,许锦言心里也明白。苏遇既然是沈家人, 沈君亦自然有权力将其带走。日后是生是死再不与青离门相关。
只是……许锦言心里却仿佛被人硬生生的剜去一块肉, 心痛到难以自持。
苏遇是他一手带大的,这些年如幼弟一般疼爱着,如今又让他怎么舍得让沈君亦将他带走。
许锦言始终忘不了那天, 苏遇满身是血, 被折磨的奄奄一息。他忘不了那句,“大师兄, 你带我走。”
这句话成了他心里挥之不去的梦魇。
此次来思过崖思过,既是许锦言自行请命。他不过是想暂时封闭一下内心。
一想到苏遇,许锦言的胸口又开始闷疼。
伸手捂住了胸口,许锦言缓缓的睁开眼来,却一眼就瞧见了蹲在他跟前冻的瑟缩的孩子。
小七见许锦言睁眼了, 当下脸上露出喜色,也不出话, 昂着小脸巴巴的盯着他看。
“你怎么来了?”
许锦言眉头紧皱,方才他想的入神,竟一时间没有注意到这洞里何时又多了一个人。
“山上的人,我都不认识, 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小七答道,小小的身子不住的颤抖着,这山洞阴冷,他从前就知道。
“胡闹!”
许锦言语气略沉,“这里是思过崖,是用来关押犯了门规的弟子,也是青离门的禁地,你怎能私自来此处?”
闻言,小七作出一副快要哭了的模样,巴巴的去扯许锦言的衣袖,“你凶我做什么?我又不知道!反正我不走,我想留在这里陪你!”
奈何许锦言只是冷着脸,话语里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小七急了,如若他今日真的被赶回去了。许锦言在思过崖一待就是几个月,那自己和沈君亦的赌局怎么办?
面都见不到又如何能让许锦言认出自己,又如何能知晓许锦言的心意?
既然苦求无用,小七只好死皮赖脸的在这待着。随意找了个角落,抱着膝缩成小小的一团。
许锦言见状,二话不说提着小七的衣领,将他丢出山洞。哪知小七就像狗皮膏药,怎么都赶不走。如此来来回回折腾了数十次后,许锦言扶额,感概他新收的这个小弟子为何性格就这般执拗。
也罢,随了他吧。
小七早上起来的急,身上只胡乱穿了两件薄衫,虽是初夏,可这山洞又阴又湿,寒气从地底往外冒,冻的他直打冷颤。
抬头瞧了瞧,就是洞里微薄的一些亮光,只见许锦言仍然静静的坐在一块石头上,虽不至于像他一般颤抖,可发紫的唇却掩饰不住身上的冷意。
小七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许锦言这是没有用内力抗寒。
这人怎么可以这么傻?
想到此处,小七心里又是一番酸楚。他的大师哥怎么就这么老实,这里又没人看守,即使是用内力抗寒,又有谁会知道?
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小七决定还是出去一趟,反正他又不一定非得待在洞里不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