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死后我重生了(71)
沈君晗懵了,他做过很多事,如今真的不知道许锦言指的是哪件事。
“师兄,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许锦言这下脸上有了表情,似薄怒,“许文是不是被你们掳走的?他的胳膊是不是你们砍的?苏素久病不愈跟你到底有没有关系?!”
沈君晗明白了,原来许锦言早就怀疑这个。可是他若说不是,许锦言会信么?他如今也见不到他哥了。他哥现在正被太子殿下派人四处追杀,连青州都不能回了。如果不是因为顾忌惜萝公主,太子殿下又怎会轻易放过他!
可是这些,许锦言通通都看不到!君晗眼眶一瞬间就红了,他明明知道只要私运官盐案出现变故,太子殿下一定不会放过沈家。可是他还是苦苦的去求他哥放过许锦言一马。他是多么自私自利的一个人,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他把亲哥哥,甚至是整个沈家往火坑里推!
结果呢,他得到了什么?
君晗苦笑,他手里攥的一包莲子糖咯的他手疼,他缓缓道:“许文的事,是他自己作死,不关我事。如果他日后落到我手里,我必定让他尝一尝什么叫做生不如死。至于你表妹,药是我派人下的,我承认。”
闻言,许锦言脚下忽而踉跄几步,君晗下意识的上去扶他,却被许锦言狠狠一记耳光扇开。
他疾言厉色道:“沈君晗,你如今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苏素跟你有什么仇恨,你为何要杀了她!”
君晗耳朵嗡了好长时间,他伸手一摸嘴角,摸到了一手的血。他缓缓吐了口气,摇头道:“不是我,我没有杀她,我只是下了一点不厉害的药。”
“不是你做的?”许锦言笑了,眼里透着失望和几抹嘲讽,“那好,你来告诉我,你说你给她下的是什么药?!”
君晗一愣,这事是他吩咐星宇去做的,他还真不知道下了什么药,他苍白无力的替自己辩解,“我……我的确下了,不过想让她病了十几日,只是病上十几日就好!我知道你不是真的想娶她,我只是想帮你啊!”
可许锦言并不信,反而冷笑两声,“帮我?你又如何能断定我对苏素不是真心的?还是说你莫不是想告诉我,是你手底下的人听错了吩咐,这药一下,就害了人命?”
沈君晗愣住了,木然的张了张嘴。这事是他吩咐星宇去做的,难不成是星宇?
想到此处,君晗心里一寒,再抬眼时,眼里酸涩,干巴巴的张了张嘴,“大师兄,你只知道苏素喜欢你,可我也喜欢你啊。我喜欢你,喜欢了很多很多年,她无辜她可怜,那我呢?我为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我哥哥。我哥哥他……难道在你心里,苏素比我还重要么?还是说你已经不再相信我了?”
许锦言眼里闪过一丝痛色,随即背过身去,声音仍是冷的,“你如今既不是我在青离山时的十二师弟苏遇,亦不是后山思过崖的徒儿小七,你是沈君晗,是青州沈家的沈公子,你要我如何信你?”
沈君晗愣住了,许锦言这话仿佛寒冰将他的心肺穿透,碎了一心窝子的残冰。
——许锦言,就因为我现在是沈君晗,是沈君亦的弟弟,你就不肯信我?
许锦言抬眼,眸色寒沉,“你既是我一手教养大的,乃是我管教不严,我自是有罪,今后定会接了苏素的灵位进平阳王府。日后待我回青离山,亲身赎罪。”
君晗嘴张了张,这事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他只是想阻止许锦言娶苏素,并非是想杀人啊!
可许锦言再不听他解释了,转身就走,君晗慌忙上前扯住他的衣袖想要解释。可随即挨了更狠的一记耳光。
其实,早在君晗来找他时,苏府的人就来了,那时许锦言看着手里的信件,以及脚下跪着的矮小男子,真正的心寒了。
矮小的男子不禁打,苏府的人一用刑,他就全都招了。
痛哭流涕的跪在地上,反反复复只有一句,“大人饶命,饶命啊,是沈君晗吩咐我做的,是沈君晗吩咐我做的……”
余下的,许锦言再不想听了,苏府只派人递了两句话来,一是沈君晗乃是昔日青离门十二弟子,如今但凭青离门首门弟子亲处。二是苏素既已经同平阳王府订了亲,只盼日后国丧期满,能魂归王府。
☆、光辉伟大
深秋寂寥, 护城河里的水如今也荡了些落叶,再不似从前的清澈透明。京城外围的河畔旁的几排梧桐树, 也终于落下了最后一片落叶。
沈君晗在茫茫的夜色中, 拼命的跑, 疾风蓦然灌在嘴里,引得他不得不停下来, 抱着胸拼命的咳嗽, 咳下了几滴清泪。
脑中还浮现出许锦言清绝的背影,他说,沈君晗, 你走吧, 回青州去吧,今后我们不必相见了。
沈君晗心里疼的难过, 一下跪在碎石滩上,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许锦言为什么就是不信他?难不成许锦言爱上了苏素?
沈君晗愣了愣,随即苦笑,若是如此, 此刻在许锦言眼中,自己不过是杀了他最心爱的女人的凶手罢了。什么师门情分, 什么从小到大的感情都是骗人的!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世,许锦言自始至终都不曾爱过他一分一毫吧?哪怕只有一点点……也比过什么都不曾拥有的……要好……
其实,在许锦言让他回青州的时候,他是想说的。
青州他已经回不去了, 如今他兄长也不愿意管他了……
沈君晗仰躺着,呆呆的看着天上的璀璨星河,只觉得什么都是空的,脑中仿佛经历了一场红莲业火,剩下的不过只是空虚的躯壳。
他多想再回到青离山上,那里有儿时美好的回忆,那里才是红尘外的一方净土。
再回到府上时,沈君晗喝的醉醺醺的,一见星宇立马丢了手里的酒壶,上去就是一拳。
星宇身形一晃躲开了,制着沈君晗的双手,眉头略皱道,“你又犯哪门子疯?”
沈君晗怒了,嘶吼着,“对!我就是发疯了!你说!我让你找人给苏素下药,你到底让人下了什么药!”
星宇一愣,脸上有些茫然,“很普通的药啊,怎么了?怎么又提起苏素了?”
“她死了!许锦言以为是我杀的!”
沈君晗怒吼道,随后软绵绵的坐在了地上,喃喃道,“可是真的不是我啊。”
星宇眉头皱的更深了,蹲下身去扶沈君晗,正色道,“也不是我。”离得近了,他才瞧清了君晗脸上很深的肿痕,他忽然瞳孔放大,只见君晗左耳缓缓的流出血来。
“君晗,你的耳朵……”
沈君晗二话不说,一脚踹中了星宇的膝盖。
星宇疼的脸都变了色,好半天才缓过气来,咬牙切齿道,“你等着,我这就派人去查!”
说罢,就瘸着腿怒气冲冲的往外走去。君晗狠狠一擦耳朵里流出的血,摔门而去。
直至第二天露白,星宇才踏着秋日晨曦的霜露推门进来。
一见沈君晗就怒气冲冲的将手里提着的小丫头甩在地上,手指着她道,“你说,我让你给你家小姐下药,你到底下了什么药?”
小丫头不过十一二岁,也才梳着丫髻,她本是街头一个要饭的乞丐,后来在城门口乞讨时被人带走,随后被安排入了苏府。她的任务很简单,给苏家的嫡小姐苏素下点药,今后就再也不用去街上乞讨了。
“公子,公子,我就下了醉草啊。”小丫头跪在地上不住的哆嗦,伏在地上痛哭流涕,“我真的不敢的,我不敢不听吩咐的,求公子放了我吧,我再也不会来京城一步了。”
君晗冷冷的看了一眼畏畏缩缩的小丫头,随后怒指着星宇道,“我让你去下药,你就随意给我随意派了个小丫头去?你是不是成心想害死我?”
星宇眉头皱起,这事本万无一失,小丫头下了药之后就被送出了京城,哪知却在现在出了纰漏。
君晗扭过脸,不想再理星宇。
星宇叹了口气,让人将小丫头带走了。缓步走至君晗身侧,开口安抚道,“小公子别着急,这事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待我查明,定会禀告大公子的,万不会让小公子背了黑锅。”
闻言,君晗更怒了,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以为我傻啊?这么明摆着的事,我看不出来啊?”顿了顿,君晗神色突然黯然下来,“我都说了不是我做的,为何许锦言就是信不过我。”
星宇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君晗,一时间只站着默不作声,好半天才听见低低的一声,“去,你赶紧派人去七皇子府上盯着。”
君晗说着抬起头,咬牙切齿道,“肯定是许文!一定是他!死性不改,丢了条胳膊还出来兴风作浪!要让我查出来了,我饶不了他!”
如此,星宇又下去了,这次直到晚上才回来,也带回了一个消息。
君晗闻言,怒极反笑,果然是许文动的手脚。许文自打丢了条胳膊以后,一直喜怒无常。他明知是沈君亦砍了他的胳膊,可又无计可施。只好拿君晗泄火,他又不敢一下子把君晗弄死,生怕沈君亦知道以后把他活剐了。只好借刀杀人,一石二鸟。他知道君晗的身份,也知许锦言待他这个小师弟格外不同,于是就干脆把苏素弄死,再嫁祸到君晗身上,到时许锦言和君晗便会反目成仇。沈君亦自然会替弟弟出头,同许锦言至死方休。如此就更加不会给许锦言助力。到时许文自然能趁虚而入,将许锦言推下台。
果然是狠辣,居然连自己的亲兄长都不放过!
沈君晗紧紧握住拳头,气的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星宇见状,低声问了一句,“要不要把消息传给许锦言听听?”
哪知君晗摇了摇头,神色黯然,以许锦言的个性,若非亲眼所见,他决计不会相信的。可若是如此,又如何那般肯定自己一定是杀苏素的凶手呢?
君晗只觉得心头闷的慌,忽而耳边一阵风拂过,他下意识的偏过头,却见星宇嘴巴一张一合,正小声在他左耳边说些什么。
他几乎是头皮一炸,周身如坠冰窟,他根本不敢往深处想,小心翼翼的试探道:“你……说什么?”
闻言,星宇皱眉,他略疑惑道:“怎么了?你没听清?”
——不是没听清,是我真的什么也没听见啊!
君晗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褪了个干干净净,就听星宇道:“小公子,你真伟大,你为了报答许锦言的恩情,屡次陷入绝境便罢了,如今还将亲哥哥推下水。说真的,小公子,我也恨不得将你活活掐死。”
君晗苦笑,事到如今所有的人都怪他,恨他,恨不得打死,弄死,无论怎么样,都要让他一死了之。他真的想不到啊,许锦言的两记耳光会打得那么狠,竟然打聋了他的一只耳朵!
星宇冷眼看他,转身就走。
君晗抬眼往外头望去,入眼处不过是一排青瓦,几株枯木。突然,他俯下身去,眼泪吧嗒吧嗒无声无息的落在地上。他缓缓摸了摸左耳,心想:这事一定不能让我哥知道,要不然我才是真的不能活了。
这事过后,整个京城突然之间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之中,君晗时常站在廊下,静静的看着院内越发萧条之色,耳边是街道上传来的车水马龙。
他哥至那夜走后,再也不曾来过,是生是死一概不知。君晗眼睛干涩,已经挤不下泪了,而这些日子许锦言亦不曾来过。
☆、血洗岐连山
庆历十九年, 十二月。
今年冬天来的更加早些,才进腊月就已经飘了几场雪。沈君晗穿的单薄, 站在廊下看雪, 院角中从前是有两株寒梅的, 从前许锦言还笑称,今年若是开花, 他便过来和君晗一同赏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