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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羁(36)

作者:相荷明玉 时间:2023-12-11 11:44 标签:强强 武侠 江湖

  苗春道:“没有了。”把纸张其余部分也涂了一遍,果然没有别的字迹。句羊点点头道:“明白了。”苗春道:“留意一下新来的生员。”
  句羊却道:“不对,倘若是我,我不会叫新线人知道上头是谁。”
  苗春失笑道:“也是,新人若是不可靠,被人查出来审问,交代了上头消息,那就不好了。”句羊道:“对了。”一面系紧外衣扣子,是要出门的模样。苗春收起笑容,道:“这样晚了,句大人还要出门?”
  句羊道:“进了片雪卫,还有早晚这一说?”他自个走了,留苗春在府衙里想,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句大人到底是不是开了一句玩笑?
  往常打三更,喊的是“子时三更,平安无事”。然而过年节,百姓睡得晚,又没有宵禁,仍有人在外头玩耍闲逛,因此最近喊的都是“子时三更,防偷防盗”。
  醉春意楼不做夜宵生意,已经关门打烊。听见更声,三就黎打个呵欠,道:“神剑,还不要睡?”
  祁听鸿道:“我……”他明知句羊是不来了,偏又不死心,非要等到最后。忽然大门“笃笃”两声,不紧不慢地敲响了。祁听鸿想是客人,扬声道:“今日打烊了,明日请早罢。”
  门外那人道:“找错地方了么?”祁听鸿大叫一声,从桌子后面跳起来,扑过去拉掉门闩。句羊站在外面,果真是穿一身黑色。祁听鸿想问他为什么来迟,还想问他是否碰上麻烦,最后只拉开门说:“句兄,你、你还是来了。外边冷不冷,快请进。”
  句羊赶得有点急,脸上有一层薄红,刚要说话,嘴里就吐出来雾气,自己也觉得滑稽。
  这一路他总是在想苗春的叮嘱,想他首先是片雪卫,而后才是句羊。但当大门洞开,祁听鸿穿深青单衣,站在门后,这个问题暂时不重要了。
  祁听鸿赶紧把他拉进来。两个人互相看看,一时都不说话。祁听鸿先笑出来说:“句兄,半个月不见,怎么生分了。”句羊道:“有事情绊住了。来得这么晚,简直不知道怎么和你赔罪。”
  祁听鸿说:“来了就好,不用你赔罪。”他指着窗外,又说:“今天下午,那边有人表演吞铁剑,厉不厉害?可惜他已收摊回去啦。”
  句羊道:“果然还是生气。”祁听鸿道:“没有的事。”句羊道:“当真?”祁听鸿点点头。句羊道:“原本带了个赔罪的礼物,结果不拿出来也行。”
  两人靠在窗边,你一言我一语,尽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三就黎在背后道:“祁友声,你等一天,就是等这小子么?”
  祁听鸿道:“什么小子,这是句兄。”又道:“这是黎兄。”
  三就黎冷哼一声,转到一边去,不肯搭理。祁听鸿知道他替自己不平,苦笑道:“黎前辈,说句话罢。”
  三就黎上上下下,把句羊打量一番,道:“等半天差不多,等一整天就不值当。”
  祁听鸿晓得他嘴巴厉害,赶紧打圆场,把句羊拉走了。时间太晚,薄双早就睡了,没法给句羊找新房间。祁听鸿犯难道:“句兄,今夜和我挤一挤,不介意吧?”
  句羊还没答话,有个小厮预备擦地板,挑着水从背后走过来。走到半路,脚下突然一软,一桶井里打上来的冰水,全数浇在句羊身上。祁听鸿大惊道:“句兄!”小厮身后,三就黎朝祁听鸿一笑,肯定是他捣鬼。
  祁听鸿又急又恼,叫了一句:“黎前辈!”三就黎耸耸肩膀。祁听鸿害怕句羊着凉,一面道歉,一面把句羊拉上顶楼,推进自己房间。他房间睡了半个月,比较乱,睡觉穿的软薄中衣堆在床上。但句羊在县学时也非没进过他号房。祁听鸿心一横,把榻上杂物扫去旁边,道:“句兄,找件衣服与你换罢。过两天县学上课,千万千万不能病了。”
  他小心翼翼地又去看句羊脸色。句羊脸上跑出来的红晕,已经被这桶冷水浇下去了。然而除了眉头有点皱,句羊倒也不见愠怒,只说:“不用,我站一会,晾干了就好。”
  祁听鸿闹道:“绝对不行。”句羊抱着手臂不答,一副死倔架势。祁听鸿说:“给你找件颜色深的,好吧?”上手去扯他的衣服。
  句羊身上这件,外面一层提花绮罗,内衬是纱,不是什么结实料子。祁听鸿心急如焚,手还重,一下把里外衣服扯裂了。句羊藏得很严的腰背,顿时缺少遮蔽,明晃晃暴露在灯下。祁听鸿愕然道:“句兄,背上是……怎么回事?”
  句羊背上横亘着一条巨大鞭痕,二指粗细,从左至右,跨越脊梁骨。这道疤已经愈合得很严实,并非新伤。一般的陈年伤痕,随时间过去,渐渐变淡,要仔细看才能看出来。但句羊身上这条,颜色和旁边皮肤泾渭分明,可以想见伤得很深。
  这是句羊最不愿别人知道的秘密之一。听见祁听鸿的问话,句羊不响,脸上有一瞬间失措。僵持了一会,句羊靠在墙上,挡住伤疤,匆匆地套上祁听鸿的外衣。胡乱系紧腰带,句羊沉声道:“祁友声,我走了。”
  祁听鸿听出来,句羊这次是真的和他生气了。他手一抖,一并翻出来的里衣差点掉在地上。句羊往外看去,天上又有点飘雪花,问:“有没有伞?”
  祁听鸿不响。句羊说:“那我走了。”祁听鸿仍旧不响。句羊稍微心平气和了一点,心想,怎么回事?转身过去看时,祁听鸿低着头,一滴眼泪落在地面。句羊心里一静,道:“我真的走了。”
  祁听鸿半晌才道:“路上小心一点,伞在门后。”睫毛轻轻一动,又掉下来一滴眼泪。句羊好笑道:“不留我了?”
  祁听鸿颤声道:“不……不留了,对不起你。”
  句羊原本的气差不多消了,然而有种新的恼火漫上心头,说:“不送客呀?”
  祁听鸿拿袖子擦掉眼泪,说道:“那还是送一程。”他披了一件厚披风,拿起油伞,说:“走吧。”
  醉春意楼熄灯以后,楼梯位置伸手不见五指。两人默默在黑暗中走,一步一步踏下台阶。走到楼底,上元节的游人早已回家,土路上积起薄薄一层雪。祁听鸿撑开油伞,两个人又默默地走了一段。送到巷口,祁听鸿开口道:“句兄……”
  句羊道:“怎么。”祁听鸿原本想说,就送到此地,让他路上小心。他这么回,祁听鸿不敢说了,继续往前走。到一个岔路,祁听鸿又道:“我……”
  句羊道:“走呀。”祁听鸿于是闭嘴走路,当自己是个撑伞哑巴侍卫。一直走到城门,门已紧紧关了。祁听鸿如梦方醒,叫道:“句兄!你家在城里么,这可怎么回去?”
  句羊道:“你也不问问我,要不要留下来。”祁听鸿叫道:“句兄,你不生气了吗?”句羊在暗里一笑。祁听鸿丢下伞,手臂伸过去,两个人撞在一处,抱了个满怀。
  句羊不习惯和别人离太近,浑身一僵,把他轻轻拉开。祁听鸿咯咯笑道:“我松了一大口气。”
  句羊道:“我想来想去,其实说给你听听也无妨。”祁听鸿把伞捡回来,说:“不想讲就不讲嘛。”句羊道:“二十年以前的事了,是我义父打的。”
  祁听鸿惊道:“为什么?”依那道疤痕的样子,几乎是下了死手。祁听鸿的师父也好,师兄也好,都是和蔼闲散的人,他实在无法想象。
  句羊好笑道:“因为我小时候总哭,他不许我哭。有一回什么事呢?”想了一会,想不起来了,又说:“总之我哭得停不下来,他就找人过来,把我打了一顿。”
  祁听鸿悚然道:“怎能这样!”
  句羊道:“看着吓人吧,其实没那么严重。长大以后,伤疤跟着长大了,才显得吓人的。”祁听鸿心想,这怎么说都像是打掉半条命。句羊似乎感觉到他的愤懑,说:“义父待我还是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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