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夫(230)
阿九的回答是:“你用镜子照一照不就知道了?”
蒲小丁却摆摆头:“那还是算了。”
金乌镜用于映照敌人,准备战斗,他用镜子照金乌族人做什么,又不是当时在村子里,大家一起照镜子玩。
待到蒲小丁他们又走出很长的一段距离,蒲小丁瞅了瞅四周,问道:“阿九,你之前说,有些事等远离汤谷再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
听到这话,阿九眉头紧锁,他回望汤谷的方向。他在第一缕晨曦里看见了汤谷的灾难。奇怪的是,他看见了,蒲小丁却不知情,别的金乌族人竟是同样浑然不觉。
金乌家族的灾祸,金乌家族自己居然看不见?
阿九看见一道黑色的巨影覆盖汤谷,黑影中传出的声音尽显浓烈的杀意:“我最痛恨欺骗,你们居然敢骗我,用他骗我!你们,不可饶恕!”
那一刻,阿九认出了愤怒的咆哮,对方是玄服男子,这道黑色的巨影正是宣曜。
阿九神情严肃的问蒲小丁:“金乌镜的预示能不能伪造?”
“伪造?”蒲小丁一脸震惊,他从没考虑过这事。他思来想去始终得不出结论,他对家族的了解少,而他接手时的金乌家族亦是残破不堪,他不确定家族鼎盛时期,有没有这般手段。
蒲小丁难以置信:“阿九,你怀疑……”家族用假的预示骗人?
阿九摇头:“不确定,只是有这种猜测。”
他望了一眼天空,天道平衡六界。既然天道清楚玄服男子是威胁,那么天道理应解决威胁。他隐隐感到,天道采用的办法简单又有用,那就是白衫青年,白衫青年可以彻底根除玄服男子的隐患。
若是一切顺利,白衫青年成为玄服男子的契合之体,玄服男子的血脉之力不会崩溃。玄服男子与珍视之人两情相悦,他们朝夕相伴,玄服男子就算脾气再暴躁,他的心境注定会平稳许多。
这样的人,不该对金乌家族怀有强烈敌意,不会一口咬定金乌家族欺骗他,进而报复整个金乌家族。
傀儡一族扰乱六界,傀儡,控制,契合之体,毁于一旦的金乌家族。天道有能力管第一次,自然有能力管第二次,为何天道没能止住六界混乱。
突然,阿九的步速一顿,他耳边莫名响起那句“天道有漏洞”。是的,他忘了还有一个人,一个能给玄服男子莫大好处,知晓天道漏洞的人。
金乌家族或许没有伪造预示,但事情的结果却是,白衫青年没找玄服男子,也没能成为对方的契合之体。
是谁,留意到天道的安排?又是谁,擅自改变这一切,不许白衫青年来到玄服男子的身旁?
天道有意让一切回归平静,奈何有人不愿玄服男子得到想要的生活。
阿九冷不丁开口:“我们要找一个人。”
“谁?”蒲小丁问。
阿九徐徐说道:“延誉。”
然后把延誉送到宣曜的身边,让所有事回到天道安排的道路上。
作者有话要说: 蒲小丁:挽起袖子,努力找人
某伴侣:找人不用挽袖子,打架才需要
☆、244、好消息和坏消息
蒲小丁他们赶往妖族王城的半路, 突然转了一个弯, 转去别的地方。
尽管妖族王城的新妖王选拔热闹无比,不过这种选拔与阿九毫无关系。阿九对能否成为此时的妖王,不仅不感兴趣, 而且他不能够成为妖王,束缚在这个地方。
他迟早要离开这儿。
眼下,蒲小丁他们赶往的地点十分特殊。当时白泽被六界之巅的追兵围困在深山内,蒲小丁和阿九前往营救,他们在那儿意外寻得一条到达小屋的道路。
前不久, 蒲小丁路遇几位人族, 他无意间提及白泽,阿九才惊觉自己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为此,阿九认真的反省一番, 他差点固化自己的思维, 只记得往返小木屋仅有仙界的一条路。
阿九之前没立刻决定赶往小木屋寻找白衫青年, 他就是顾忌仙界的环境变化以及仙界某些未知的敌人,使得他们不适合出现在白衫青年的住处。
他们无法给出合理的解释,他们为什么知晓这条特殊又隐蔽的道路,关键在于, 阿九意识到他们前往仙界兴许有危险。
阿九不曾忘记,他和蒲小丁如何掉到此处。沿着小河的往返道路突然断裂,导致他们无路可走,阿九认为那是有人刻意为之,不许他们逃离。
各种明里暗里的困难叠加, 让阿九做出暂时不接近仙界那条路的决定。但他却险些忘记,到小屋的路根本不止一条,他们最初从另外的方向无意间误入。
如今,他们大可以在那附近寻找,重新找到裂缝的准确位置。
虽说四空不在身边,阿九他们对风的感知不那么敏锐。值得庆幸的是,他们去过一次,对那儿印象深刻,耐心寻找和仔细辨别总能有收获。
未知的意外当然也有可能存在,比如那个地方没有那条裂缝。岁月变迁,谁都无法保障裂缝是何时出现又因何出现。实在没办法,阿九准备采用暴力,强行劈开一条裂缝,直到他们到达白衫青年居住之处。
蒲小丁自是双手赞成,寻找白衫青年和前往妖族王城,他更倾向于寻找白衫青年。白衫青年的身份也许是村里的老神仙,这样的身份无论是对蒲小丁,还是对阿九皆是格外特殊。
他们已经走过的那些路,老先生给予他们不少帮忙,救他们于危难之中。正因如此,蒲小丁一想到他即将站在这么一位白衫青年的面前,他有些紧张也有些激动。
蒲小丁紧跟着阿九,他们顿时加快了赶路速度。他们此刻走的这条路,能让他们面对白衫青年时轻松几分。就算他们撞见白衫青年,就算他们彼此陌生,他们也不必担忧,他们只需当作自己无意间进入小木屋所在的区域即可。
他们误打误撞而来,远比他们从仙界往返情况简单,省去了解释的麻烦,不必精心准备理由。
抵达目的地之前,阿九和蒲小丁改变了相貌。对方看透他们的血脉传承不要紧,只要对方别记得他们的真实相貌就行。真正的他们不该这么站在白衫青年的跟前。
他们计划虽好,执行却不轻松。他们寻找的地方,不似汤谷那般屹立原地万年不挪动。
汤谷四周的道路可以改变,汤谷四周的景象可以改变,但蒲小丁他们只要朝着汤谷所在的方向前进,他们就一定可以到达汤谷,这点对于妖族王城亦是一样。
可偏偏,白泽昔日藏身的深山是一大片山林,难度极大。蒲小丁和阿九反反复复地找了又找,总算确定了具体位置。
然而,蒲小丁看着前方的景象,他不得不承认沧海桑田的强大,他们找到的不是任何一座山,而是一处湖泊。湖泊覆盖的面积不大,湖水却极深。
蒲小丁紧盯湖泊无言以对:“阿九,裂缝该不会在湖底吧?”
一旁,阿九没奈何地瞅瞅湖泊,他们来都来了,只能接着往前走。他淡定地拍了拍蒲小丁的肩膀:“我先到湖里瞧瞧裂缝的位置。”
待他判断出裂缝在那儿,他再和蒲小丁一起下潜。
不一会儿,阿九钻出水面,他带回来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他们找对了位置,这里正是他们发现裂缝的地方。坏消息则是,他们即将前往的地点位于极深的湖底,并且那里不见裂缝。
这意味着他们停留湖底的时间变长,蒲小丁憋气不行,他要留在阿九身侧,唯有蹲在小气泡里,呼吸方能长久一些。至于阿九,他的任务是强行撞出一道裂缝通往白衫青年的家。
之后,阿九化作原形,他毫不犹豫地的开启湖底的撞击之路。伴随着湖底的阵阵龙吟,一时间,湖泊与湖泊方圆内的一切皆是摇晃不止。
附近的生灵晃得头晕目眩,他们默默地望向湖泊。这么小的湖泊居然也有大龙看得上,这里完全不够大龙翻身。即使这条龙再多撞几次,湖泊也不会变大,大龙只会撞塌四周的山林填满湖泊,小湖泊从此变得更小。
生灵们百思不得其解,好好的一条大龙怎么和一个小湖泊过不去?大概是龙族即将诞生新任妖王,近期的龙族比较亢奋?等大龙这股子疯劲儿过去,多半就消停了,他们的生活又将恢复如初。
这一刻,阿九不清楚外面的生灵如何评价他,他在意的是湖底的石头有点硬。他又是挥爪子又是甩尾巴,甚于直接用身体撞,辛辛苦苦的奔往记忆中的方向。
阿九怀疑,他闹出的动静这么大,在他撞穿最后的壁障之前,小木屋那边的白衫青年就已经发觉他们的存在。好在这点麻烦不难解决,一句“误打误撞”足以解释。
阿九撞通道路的刹那,蒲小丁蹲在小气泡内欣喜不已,他即将见到白衫青年,对方是一手创造两个村子的老神仙。
只不过,蒲小丁的欣喜很快被诧异取代。他们找准了方位,他们看见了小木屋以及种植有仙草的田地。然而,这里没人,准确说,这里许久无人居住。
田地无人照料的仙草可怜兮兮与杂草挤在一起,它们还没杂草长得茂盛。
蒲小丁跳出小气泡,他难以置信地找来找去:“阿九,这里怎么没人?”
阿九重新化作人形后,他抬手封住冒水的缺口。他细细的观察小会儿,此处压根不见近期的生活迹象,白衫青年竟然不在家。
白衫青年喜静,不爱外出,白衫青年这是去了哪儿?
阿九微微皱了皱眉,喃喃道:“他出去了?他因何外出?”
没来由的,阿九眼前闪过一个画面。蒲小丁说,白衫青年手拿契合之物站在玄服男子跟前。
魔君曾说过契合之物难寻,难不成白衫青年这是出门替玄服男子寻找契合之物?或许,白衫青年也在寻找玄服男子的下落?
这事居然这么巧?
他们在找白衫青年,而白衫青年在找契合之物和玄服男子?
另一边,蒲小丁在田地转了一圈,他小心的采摘了一些仙草。而后,他回到阿九身旁:“阿九,他会不会认为这里是伤心地,所以才不回来?”
毕竟,玄服男子从这儿离开了白衫青年。
紧接着,蒲小丁又说道:“他不回这里,但他总要有居住的地方,他会去哪儿?”
短暂的沉默,阿九忽然眼前一亮,他和蒲小丁不约而同的想到同一个地方:“村子?”
不,这个时候还不是两个小小的村子,那里应当是白衫青年的宅院。待他离去后,幸存的花草化形才逐渐有了小村庄,药圃是药村,花园则是花村。
只是目前的日子有点早,他们不确定白衫青年是否到了村子附近,又是否决定在那儿搭建房屋。不过,这不影响蒲小丁他们尝试找一次。
此外,哪怕此刻已有白衫青年的宅院存在,从村子通往妖族王城的那一条快捷道路多半不存在,蒲小丁他们得自己老老实实的赶往王城。
阿九驮着蒲小丁沿路折返湖泊,他们在湖岸清静的休息一夜。
这一夜,周遭生灵倍感欣慰,这条龙总算停止折腾,他们可以安心地一觉睡到天亮。他们满心期盼这条大龙对小湖泊失去兴趣,天亮之后另寻宽敞舒适的居所。
天色大亮,某条大龙如四周生灵期盼那般,不再在小湖泊折腾。生灵们开心的目送这条大龙走远,至于这条龙今后祸害什么地方什么人,与他们再无关系。
蒲小丁纳闷地回头望了望,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发觉许多生灵在欢送他们。既然大家如此高兴,应当是有好事发生,应该吧。
蒲小丁与阿九渐行渐远,暗处,一名金隐默默地摸出小册子,记下两句:某某人路过某某地某某湖泊,闹腾一通后,兴高采烈的走了。金乌镜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