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赛亚的叹息[悬疑](45)
“时刻注意他的精神状态,先柔情劝导安抚,实在不行再把利弊挑明给他自己选。”
“好的老大。”
“福加,就由你来写这个案子的报告。”
福加刚想说一句“老大大人有大量,英俊潇洒格局高”,就被这一句话打了回来,顿时如遭雷劈。
这个案子的报告写起来可不是一般的复杂,牵扯得东西太多了,再加上他本来就不喜欢文书工作,这会儿立马开始叫苦连天。
“不要啊老大,你知道我一直写不来报告的。”
“崔维斯,你负责在报告中反映莫斯小镇的官僚贪腐不作为、还有机构冗杂缺乏中心领导的现象,向调查局行政部门投诉,申请深入调查。”阿瑞贝格继续说。
“老大明智!”福加没话说了,他本来就是不愿意写这一部分内容——涉及到贪腐现象的说明要写得非常清晰明了,稍稍有模糊的地方还要反复打回重写,这个战线要拉得很长。
“一定完成任务。”崔维斯扶了扶眼镜,毫无波澜地说道。
“嗯。”阿瑞贝格对崔维斯点点头,“辛苦了,我自掏腰包给你加年终奖。”
“……”
福加幽怨地看了他们俩一眼,黯淡离场。
……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
“谁啊?”头发乱得像顶了个鸡窝在脑袋上,胡子许久未刮过的男人不耐烦地开门问道。
门口站着一个金发碧眼的美丽男人,脸色冷淡,语气刚刚好地介于礼貌与傲慢之间——
“你好,我找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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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之后阿瑞会为了让小芙有更好的接吻体验而彻底戒烟[害羞]
(也就是阿瑞能让小芙强忍烟味的不适了,换作其他人在小芙面前抽烟,小芙要么果断远离,要么上前就是一脚)
第35章 相似性
“你谁啊?”男人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 右手在鞋柜上随意捞了一瓶喝了一半的酒,仰头往嘴里倒,甩干净最后两滴后, 用力往地上一扔。
西尔芙林不着痕迹地皱眉后退半步, 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裤子,确定那飞溅的酒液没有沾染上自己的衣物, 才从水泥色工装夹克的内袋里拿出他的工作证, 随意在男人面前亮了亮。
“调查局的。”
“啊, 哦……随便吧——安娜, 调查局的找你!”男人对着屋内喊了一声, 然后醉醺醺地又捞了两瓶酒, 走了个扭曲的蛇形曲线, 瘫倒在沙发上。
“你又干什么了。”一道明显与年龄不符的沉静女声响起, 安娜绕过一地的酒瓶, 忽略她父亲口中故态复萌的神神叨叨, 来到了门前, 看到门外的警官,脸上的讶异之色毫无遮掩。
“警官,你找我吗?”安娜问。
西尔芙林点头,沉默了一会儿——他也在纠结怎么说, 毕竟他这次来并不是代表刑事调查局,也不是代表当地警方, 他甚至不是来询问与这次案件相关的事情的。
他只是, 莫名其妙地, 看着这个女孩,想到了当初的自己。
他从来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他人自有他人的命数, 他向来不会试图干涉别人的命运。无论是他人的苦难挫折,还是幸运幸福,他都不感兴趣,毕竟他对自己的惨痛经历都感到麻痹,又怎么有多余的同情心与同理心分给别人。
但他最近很奇怪,西尔芙林不得不承认,温室的环境会改变一个人,或者说,会挖掘出一个遭遇厄运的人心底被掩盖的那些本该天生就有的美好东西。
自从加入行为分析行动处的特别调查小组后,他不再那样冷血无情了。
可他还是学不会那些复杂的社交技巧,说不出安抚人心的漂亮话,他的主管大人并没有教会他,反而选择了主动成为他的社交助理来纵容他,所以他的讽刺技能愈加精进,沟通技能则毫无长进。
早知道叫阿瑞贝格一起来了,西尔芙林冷静地审视着现在这个面面相觑的窘迫状况,仿佛他不是困境中的一员甚至困境的制造者似的,他头一次对自己的决定感到后悔。
智商超群的小芙警探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做着放任自流的事,以前他如果发现自己缺乏某方面的能力且明确知道这种能力会影响他的生活或工作,一定会下功夫把它掌握,可现在由于对阿瑞贝格“危险”的依赖心理——甚至这种心理的膨胀也来自他的放任自流——他破罐破摔了。
该怎么说?
要不让女孩先等等,他把阿瑞贝格拉过来?
不过安娜是个心思敏感的女孩,他让西尔芙林从窘境中脱离出来——
“警官,如果要聊的东西比较多,我们要不要换个说话的地方?这旁边有个咖啡馆,我请您喝咖啡吧。”
……
西尔芙林不可能真让十岁的小女孩请客,点好后抢先付了款。
现在,安娜面前摆着一杯威士忌桶酿冷萃,而西尔芙林——西尔芙林面前摆着一杯抹茶可可星冰乐。
“……”
西尔芙林理了理工装夹克上不存在的褶皱,腰板挺得很直,喝了一口星冰乐后,看似自然地问安娜:“你确定要喝这个吗?它有酒味和涩熏感,还很苦,小孩子应该喝不太惯。”
“没有啊,我很喜欢喝,它是酸甜味的,还很清新。”安娜将吸管插进去,猛喝一大口。
西尔芙林默默地又吸一口星冰乐。
被甜而清凉的饮品治愈后,西尔芙林顺利找到了话题的切入口。
“你们小镇的家庭连环纵火案与‘抓住火娃娃’游戏杀人案已经差不多了结了,这两个案子是比尔森与卢陟双人合伙作案,调查局在录档案时统一合并为‘童谣杀人案’,他们俩不久后就会执行死刑。”
“我听说了,兰亭姐姐一直在关注这两个案子,她都告诉我了。”
“我们在写报告时会着重强调你们小镇司法行政机构的贪腐问题,不久后你们警局和各种福利机构就会进行大整改。”西尔芙林继续说。
安娜点点头,对他露出一个微笑:“那很好——但您找我来不是为了说这些吧?”
西尔芙林也勾起唇角,“是的,我找你来不是因为这些——我知道你一直在纠结什么,也知道你这样聪明的小孩为什么会去参与那个愚蠢的游戏,还知道你妈妈是为什么下落不明。”
“因为卢陟不是吗,他杀了我妈妈,杀了所有试图探究那首童谣和那个游戏里的秘密的人。”
“那你知道你妈妈重启的那个案子是什么吗?”
安娜绞紧手指,她确实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只了解个大概,妈妈为那个案子奔波时自己还很小,甚至连妈妈在做什么样的工作都不太知道。
“你妈妈其实已经查到很深的地方了,她查到了卢陟的案子——这个案子是警察局局长亲自压下来的,让你母亲下落不明的直接凶手并不只是卢陟,而是当时的局长,他亲手把你妈妈出卖给了卢陟,或者说,他直接把你妈妈送到了卢陟手上,让其惨死。”
西尔芙林嗓音平静地陈述着,像是在讲什么平常的故事,又像是在进行某个产品的报告说明,好像从来没有考虑过他说的这些是否是一个年仅十岁的小女孩所能够承受的。
但这却让安娜感到宽慰与安全。
不含同情,不含可惜,不含怜悯,仅仅是将事实告诉她,剩下的所有,由她自行评判——这就是她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