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未婚夫后他入魔了(67)
“你喜欢吃这个?”男人开口,声音如春风般和煦温柔,让人听了全身就感觉暖融融的。
季祯握着糖葫芦的指尖松了松,那竹签子一头就扎到了地上,季祯却分不开神去看掉在地上的半颗糖葫芦,仰头看着青衣男子。
他的神思一半还糊涂着,一半又是疑惑好奇,努力在心里分辨着当下情形。
又听青衣男子说:“你听过千灯节的传说吗?”
这熟悉的台词从陌生人嘴里出来,像是一记警钟,让季祯脑袋清醒了一下,为难地吐出三个字,“骗人的。”
他想说的整句话是,这是骗人用的。我都用过三次了,你现在说这个做什么?
然而话一出口只剩下三个字,季祯有些察觉不对了,他想要站起身远离这个青衣男子。可他用了大力气,感觉自己已经站起来,然而眼珠子一转,却见到自己依旧稳稳坐在原地并没有动弹。
季祯启唇,却只轻轻啊了一声,再多却说不出了。
“不是骗人的,”青衣男子好脾气地同季祯说,“因为我每年都在努力寻找。”
在季祯讶异的目光中,青衣男子接着说,“只是找了几百年,再难找到如她一样的人了,佳人难觅,我也只盼你也能和我心意,否则又是白费功夫,只能弃了你。”
季祯的心房紧张地飞快跳动。
这青衣男子显然不是人,行为也是很不把自己当人。被他掳走又抛弃的少女恐怕不止一二,都是什么下场?
若是扔在一旁不管倒还行,自己大不了跑回来,若是他直接杀了呢?
青衣男人的面容靠近季祯,眉目很是俊朗,他的指尖沿着季祯的下巴勾勒出轻柔的抚触,这本来应该是十分亲昵的动作,却带出季祯身上一阵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
他仿佛化身成了被打量的商品,陈列在货架之上被人随意审视。
此时季祯若是能动弹,一早跳起来要和面前的人打过,奈何此时无法动弹也无法言语,就如同一道魂灵被抛进了傀儡之中,除了视线与感官存在之外,其他均无法自控。
“这人间不是什么好地方,马上就要变天,”青衣男子一把拉起季祯,“不妨我带着你去魔界逍遥自在。”
季祯被他搂着腰扶起来,他感觉自己果真成了一个傀儡娃娃,双手双脚都不由自己控制,由青衣男人操纵着挽住了对方的胳膊,乖顺地依靠在对方身侧,径直走进了闹市人群中。
季祯逆着人流,只觉得周围的景物倒退着离自己远去,外界的声音也遥遥不可触。如同他被沉入了水底在听岸上的人讲话。
“那小修士回来了。”青衣男子带着季祯微微转过身,让季祯的视线看见西陆,并不担心西陆会对自己掳走季祯造成任何改变一般,青衣男子的声音依旧温和淡然,甚至带着几分懒散。
季祯的余光之中,西陆扶着剑回到方才他们一块儿吃糖葫芦的地方,此时正低着头看着自己刚才掉在地上的半颗糖葫芦出神,脸上多少挂着些可见的失落。
季祯此时离他不过十多步远,很想开口喊西陆一声,然而他说不了话,也喊不出声音。
肩膀上的力道再一转,他已经被青衣男子揽住又换了个方向,朝着前方继续走去。
青衣男子一边走一边和季祯说话,“这人间景色千百年来也不过如此,藏污纳垢与魔界无二,偏作清高样,”
季祯认真听着他的一言一语,指尖不动声色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慢慢将腰上的荷包给解了下来。一个平时做起来十分简单的动作,此时简直要了季祯半条命。
荷包沉甸甸掉在地上,没被什么人注意到。
青衣男子不知是许久没有和人说话,抑或是情绪高涨需要抒发,口中几乎可以说是喋喋不休,“不过也许不用多久,此地也变成魔境,如果那时候你愿意回来,倒也可以。”
季祯成功抛下荷包,指尖刚想再动动。
青衣男子已经垂眼看向季祯,他眉眼带笑,不以为意。
两人的脚步停在人群之中,青衣男子竟然放开了季祯,让他独自站着。青衣男子双手背在身后,耐心十足地对季祯说:“不要用光力气,没有用的。”
仿佛是要季祯完全死心一般,青衣男子将季祯带到一处小摊前,摊贩正在叫卖许多杂货。
青衣男子随意取过摊位上的一面小铜镜交给季祯,季祯的双手不由自己控制,抬手接过那面铜镜,看见了镜子中的自己。
他视线之中还有面具的存在,然而镜子里的自己脸上却什么都没有。不止如此,他的长相也无鬼面具加持,只是变得普通许多,就像是人间随处可寻的一个普通妇人。
“现在还有谁能认出你来吗?”青衣男子的声音在季祯耳边响起。
这应当是障眼法。
无法控自己的动作,无法出声,连长相也被障眼法改变。无论是哪个认识季祯的人此时过来,恐怕都认不出他来。
季祯心觉自己凉了一半,只能用眼神狠狠盯着那青衣男子。
季祯心里是有些绝望的。在他看来青衣男子身上毫无魔气,便是个再寻常不过的普通人。保不齐修士都看不出来,若是修士也看不出来,自己还不玩完?
一旁小贩注意到他们,又见季祯手上将那面镜子拿得紧,连忙上前推销:“两位客人,这镜子可是宜城过来的时新货,买一面放回家,价格可便宜了。”
小贩压低声音凑到青衣男子面前,仿佛说什么惊天大秘密一般道:“若不是陈家出了事,这批货哪里轮得到我来卖。”
他说着用咱们都捡了大便宜的目光暗示青衣男子。
青衣男子眉目神色淡淡,唯有听见陈家二字时才面露一些讥讽。他倒真的掏出荷包要付钱,季祯站在一边乖乖拿着镜子,心里急得想咬人。
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指尖,慢慢将紧握着的手松了开来,那镜子从他手中滑落,哐铛掉在了地上,砸出一声闷响。
这声响若是放在平日里恐怕要引来不少注目,然而此时人群之中皆热闹,不过是就近的站着的几个人,以及心疼货物的小贩循声看了过来。
小贩抓住机会道:“好在你要买下来,否则现在你不买也要买了,不过客人放心,这东西的质量极好,抗摔得很。”
青衣男子懒得理会这小贩的自吹自擂,付了钱将镜子捡起来随意放在身上,人群便被人挤开一条路。
是些官兵打扮的人正在搜寻着谁。
季祯目光落到其中一个面熟的小厮身上,眸中霎时多了希冀的光芒,努力睁大眼睛盯着对方看。
眼睛是他仅剩下可以自如活动的地方了。
小厮倒是注意到了季祯的目光,不过仅仅是奇怪地看了季祯一眼。小厮反而多看了青衣男子几眼,而后才有些失望地挪开目光。
“什么时候能找到我家爷啊,”小厮低声哀叹,殊不知他家爷就在旁边想要一巴掌拍在他的呆脑壳上。
青衣男子显然是自信满满并不着急离开,他揽住季祯的后背似乎在宽慰他,“你放心,没人看得穿的。”
季祯没有被安慰到,并且想反手给他一个大耳刮子。
青衣男子揽着季祯继续往前走,忽而听见方才已经离开的官兵中一阵喧闹,有个声音喊,“这是我家爷的荷包啊。”
闻言,季祯余光里便看见自家小厮举着自己荷包如同得胜一般冲过来经他身旁往前跑去,没两步就站住,将荷包呈给了谁。
季祯的视线努力穿过人群找到梁冷。两人之间有不知多少个人头加上侍卫的阻隔,能看见梁冷已经很费力。不过季祯想到自己隔着窗缝看梁冷都被他抓个现行,心里对梁冷还留存些许希望。
他努力将自己所有的目光都凝聚在梁冷身上,恨不得自己的视线化作能穿透人的利刃。
百般努力,梁冷似乎真的有所差距,抬眸看向季祯这边,很快抓住了季祯的视线。
季祯的希望在这一刻达到了最高点,盼望着梁冷看出什么来,过来救下自己。
梁冷的视线冷冷凝着,从他的身上却只是一扫而过,仿佛在看一棵树一棵草一块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