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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春冰(56)

作者:符黎 时间:2022-01-01 09:56 标签:破镜重圆 年下 先婚后爱 宫廷侯爵

  褪了色的红纸轻飘飘飞落在地,上面写着一些令人耳热的抱怨,抱怨情人的信,抱怨迟迟不到的春天。
  “你还说,”奉冰笑,“这样好的诗,你拿它糊在床缝。”
  裴耽一言不发地凝注着他,那眼神却并不安静。
  “你给我写了什么样的信?”奉冰又问。
  太近了。奉冰不自觉抬起膝盖,眼神闪烁,轻轻的笑声像推拒,又像勾缠,好像单凭这笑声便可以撩动看不见的琴弦。裴耽仍旧不答,左手握住了他的脚掌,神色逐渐地紧绷,贴近前时,忽闻见一阵酒气。
  “你喝醉了?”裴耽一愣。
  奉冰拿两根手指比了比,“就这么一小点儿,一盏都不到。”
  意思就是他没有喝醉,他岂会那样轻易就喝醉呢!
  裴耽凝望着他,哼笑。
  奉冰又道:“你不能喝的。我让春时都收走了。”
  裴耽好像根本没有听他的话,他的另一只手沿着奉冰的脚踝渐渐抚上小腿,身子也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音都错了,大珠小珠清脆凌乱,散碎地落在地上,奉冰都来不及捡拾,于是只有怔怔地看着裴耽的手。受了伤的手,爱抚都用不上力气,像隔着水波抚弄粼粼的月亮,涟漪一圈一圈,抓不住却飞散,于是只有更痒,更急迫。
  奉冰想站直起身,双腿却早已被裴耽摸得发麻,一用力竟趔趄,裴耽连忙抱住了他,自己却被奉冰扑得仰倒在地。
  连软榻也在地上滑了半寸,嘎吱的声音甚是难听,叫两人都红了耳朵。
  裴耽扶住奉冰的腰,眨了眨眼,右手继续往上,隔着纱布与衣衫,按住了奉冰的左胸。
  奉冰一惊抬眼,呼吸急促起来,发现自己此刻正跨坐在裴耽身上,而裴耽衣衫不整、春情满面地凝视着他,竟好像他才是那个登徒子。
  “四哥。”裴耽的手掌覆在奉冰的胸膛,于是那心跳的声音也遮掩不住,在水波中无垠地扩散,“四哥的心,好软啊。”
  是啊。奉冰想。自己的确是太心软了,才会这样在他手底任他揉搓。
  裴耽抬起身躯,鼻尖便碰上了他的鼻尖。不知是谁突然短促地喘了一声,粗重的气息里有清苦的药味,立刻又被旷冷的夜吞没。
  是吻。和上一回的试探不同,这次是熟悉的占有的吻。是奉冰以为自己早已忘掉的吻。
  裴耽习惯在接吻时闭上眼,那长长的睫毛会拢成一扇刀光剑影,脆弱得令人心碎。裴耽的鼻梁挺直,唇峰微微上翘,触碰到的时候会有颤抖的欢喜。
  最后才是舌头。柔软湿润的舌头,和裴耽这个人的禀性不甚相称,暴露出来时,不是强迫,却是一种年少欢愉的邀请。他曾经多么迷恋裴耽的舌头啊,好像那舌尖上有蜜糖,他总是忍不住去追逐嬉闹,然后便不知不觉与裴耽缠在一起。
  奉冰的主动,终于令所有的暗火都烧了起来。
  好像在风浪上颠簸,眼睛里是火,身躯里是火,烧得痛了,便只有将舌头探出来,浮沉翻滚,像在大海中渴求着一滴水,可是仍旧不够,无论如何都不够——
  他们曾经那么相爱过。
  那爱埋了太久,甚至以为已经腐烂掉,可是当真挖出来,却发现疮疤上流淌的还是新鲜的血。
  奉冰的心都颤抖起来,好像目睹那鲜血将裴耽掏空,又灌注进自己的身体。


第66章
  “四哥,我洗干净了。”裴耽在唇齿间呢喃。
  “真的吗?”
  奉冰的话语声全被裴耽吃了下去。裴耽又笑,“四哥要检查检查吗?”
  裴耽抬手抚弄他的发丝,好像宽容他,又好像期待他,奉冰不由得想,自己真的给了他那么多希望吗?他为什么那么容易满足?
  那素所钟爱的舌头又缠绕上来,追逐他的下颌、喉结与耳垂。奉冰的鼻尖发红,在潮湿的水底难以呼吸,于是只能张开了嘴,裴耽立刻又给予他合宜的亲吻。
  面前的男人无疑是了解他的。了解他在什么时候需要接吻,喜欢被抚摸哪里,以及以怎样的节奏能将他引领到床上去。
  隔了那么多年,但技艺不会生疏,只是等待被唤醒而已。
  裴耽抱着他,一意地吻着他,好像在虔诚的重温中,裴耽连话都不会说了。单手缺失力气,靠近床沿时两人双双地摔进衾褥里,新换的青碧色的锦褥与雪白的被,人一堕进去,怠慢的温暖便像缠人的水草,青荇白河,左右萋萋地荡漾。
  裴耽紧随而上,如拍桨的船客,在风浪中紧张地安抚奉冰颤抖的双肩。仅仅亲吻已经不够用,裴耽的全身都贴上来,奉冰觉得他好温暖,一个刚出了诏狱的人怎能够这样温暖?可是这温暖渐渐灼烫起来,就不那么舒适了,奉冰想逃,但已然太晚,刚才的沉溺势必有代价。裴耽的膝盖慢慢顶入他的腿间。
  疯狂的呼吸压迫性地平复了一些,裴耽低沉着眉眼凝望他。奉冰轻轻地挣了挣,声音轻如蚊蚋:“你……你不是受伤了吗?”
  裴耽不应,只是挑了挑眉。
  他不再是那个笨手笨脚又和盘托出的小少年了。他竟也学会了要挟。
  奉冰只好又道:“我没有准备。”
  什么都没有准备,心也好,身体也好。
  裴耽垂眸,轻轻摸过奉冰的小臂。他温声:“玉脂膏在哪里?”
  奉冰的眉毛一拧,小声嘟囔:“我怎么会有……”
  裴耽道:“我……”奉冰望过来,他却卡住。
  他刚想说他有,但旋即意识到此刻并不在他自己的家宅中。何况那一管旧的玉脂膏,要找起来也实在太费事。
  沸腾的情欲稍稍冷却,裴耽放松了钳制,奉冰便往床里头躲了一些,轻声,“我不要了。”
  不是“我不要”,而是“我不要了”。喝了酒的人有自己的咒语。
  裴耽却凑上来,下巴磕着他的肩,“真的不要了?”
  奉冰却又停顿。思考中的犹豫过于明显,令他的拒绝都似颠倒黑白。裴耽笑道:“四哥心那么软,嘴却那么硬。”
  奉冰憋红了脸,最后却道:“逗弄我,很有趣味么?”
  裴耽一怔。
  奉冰眨了眨眼,朦胧的酒雾在他眼底升起了一阵风。烛光之下,那风的翅膀便在裴耽的心上扇动,“你一定要……你那么聪明,那么游刃有余,你心中清楚,却总是要得寸进尺,是不是?”
  奉冰哑了声音,好像灰尘入了喉咙,蒸出醺醺然的影,“我曾经那么努力,努力地活下去,努力地不恨你,努力地救你的性命……你心中全都清楚,我输了,但你还是要让我亲口承认,承认我依旧……爱你。”
  裴耽呆呆地凝注着他,眸中有什么东西震撼地碎裂掉。
  奉冰时常觉得自己活得像个蚌壳。
  为了那仅剩的一分二分的体面,他将自己咬得死紧,纵使沉沙划破了喉咙,他也只是反反复复,用软弱的残躯与它碾磨,妥协出一颗珍珠。只要那珍珠永不示人,他尚且还不至于一败涂地。
  可是裴耽一定要夺走他的珍珠。
  他应当料到的,他在裴耽面前哭泣时,就应当料到的。
  “四哥。”裴耽道,“你看着我。”
  奉冰未动。
  “四哥,你说我游刃有余。”裴耽的声音哽住,“可是四哥,你愿意听我说一句,我爱你吗?”
  *
  奉冰惊慌地抬眼。
  他怀揣着那么多、那么深重的不甘心,然而当听见裴耽这一句话,它们却全都像年久失修的城墙,终于摇摇地坍塌。
  “你……你再说一遍。”乘着醉意,奉冰大着胆子,颐指气使。
  “四哥。”裴耽顺从地应承,“我爱你。”
  奉冰看见床帐顶上的木雕暗扑扑地掉了色,一头是金乌,一头是蟾蜍,银烛的清光就在这日月之间跳荡,又跳进裴耽的眼睛里。
  奉冰突然大口地呼吸了一下。
  他不甘心。
  亦可能是方才漫长的欲望煎熬,已让他整个人都干渴,急需要说些什么过分的话来发散掉。身体已经蠢蠢欲动,却因这一份“不甘心”戛然而止,仿佛悬崖勒马,但崖底的风光已经显现,从此势必要萦绕在每一次的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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