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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兄说过(430)

作者:thymes 时间:2025-12-10 10:37 标签:仙侠修真 情有独钟 轻松

  散落在四周用以支撑的玉符和法器,早在这一轮冲击中无声化作齑粉,那些连绵不绝的碎裂声,则是涌流的灵气经过一段段空处时发出的弦鸣余音。
  脱缰的阵法缓缓停止了运转,在险情中飘摇的灵气漩涡也终于不再卷动。曾经占据了全副心神,仿佛将天地充塞的危机一朝消逝,留下的唯有空虚。失去了阵法的拘束,孟君山就像是一只被忘在枝头的柿子一样跌了下去。
  先前竭力维持阵法时,所见情形令他目不暇接,他只看到一道剑光从天而落,冲入阵法,这副二话不说就是往里一撞的架势,除了谢真,根本想不出还能有别人。
  还来不及担忧,孟君山只看对方连出五剑,这个无与伦比的巨大烂摊子就真的被他停了下来——说好的身为剑修对阵法没什么研究呢,这段日子是背着大伙到哪里去进步了?
  但是也多亏了这不可思议的手段,还得是那个从不叫人空等的谢玄华,每每能在死局中挽天之倾。这下子,他也不必再……
  砰得一下,孟君山掉在开裂的地面上,摔得龇牙咧嘴。这还没完,出于寻访古迹的丰富经验,他一听这响声就觉得不对,果然阁顶这片地面已经被阵法的余波蚀空,脆得不如一张干馍。他刚在这里躺了片刻,马上又轰隆隆地往下掉了一层。
  这回可真是玉阶零落,朱楼倾颓,不必有什么人世起伏变迁,只需在殿顶打上一个大洞,屋里砸坏两层地板,即可体验到这新鲜的繁华废墟。
  衡文建造这些书阁的时候,用得倒是真材实料,就是大概没考虑过塌房子的时候会是什么场面。如今掉在他左右的,既有描金嵌翠的窗扇,画屏上珠玉缀饰,也有封着好几道符印的断裂木梁,看着并没能起到什么作用,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们考虑不周。
  孟君山脑袋里不停地转着这些无稽的念头,不想叫自己就这么快睡过去。评判一下楼阁的质地,总比评判他自己的状况来得有意思一些,毕竟早在强自支撑阵法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难以幸免。
  现在看来,似乎确已没什么挽回的余地。随着一度充盈在这里的浓厚灵气开始渐渐退去,他那饱受冲击的心魂与骨脉就好像爬山赶路后的破口袋,开始到处咝咝漏风了。
  好在这曾处于阵心的地方还蓄积着灵气,姑且赋予了他一些虚假的气力,不至于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他拖着不太听使唤的身体,擦了擦脸,又理了理头发,好让自己等下被人发现的时候能稍微体面点。
  作为临危受命的阵主支撑阵法时,他曾感到师父已经从阵中离去,走之前也没能给他留下一句半句的话。不知道师父现下是什么情形,无论如何,他们大概也是没法再相见了。
  还有此时正在上边忙着的谢真,等会他下来一看,见他死了,肯定要伤心。哪怕摆个潇洒的姿势,也不会叫他少难过一点。
  所以,话又说回来,孟君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何还要在死前维护一下形象,或许他只是不愿再去思考那么多了。
  他晃晃悠悠地盘膝坐起,四周尘埃飘动,怕不是这座楼里几十年犄角旮旯的积灰都在这时候得脱自由,尽情飞舞。他好久没有用这样一本正经的方式入静,这会仍然觉得自己的姿势十分端正,一点也不丢人。
  孟君山听闻有仙门前辈就是这样羽化的,如今往这一坐,还挺有气势。但他没想到,可能是自己伤得太重,刚坐直了就维持不住,往后歪去。
  正当他心道糟糕,以为自己要摔个仰面朝天时,忽而一道青光从黑暗中越过,有谁把他从后面接住了。
  那说不出多么令他怀念的感觉,甚至没有同往常一样深藏,那双手托着他时十分轻柔,简直不像真的,疑似是他死到临头前应有尽有的幻想。
  身为精研此道的幻术大师,孟君山自有办法应对这副情形。他把自己挪了挪,想着反正也是最后一次,老实不客气地躺在了对方的怀里。
  犹如倦鸟久飞而落,终于找到了栖居之处,世上其余的一切都渐渐退向朦胧。周围的残垣断壁,自己那副灰头土脸的模样,都已经无关紧要。
  他闭上眼,心中仿佛有水波粼粼,推着这只小船轻轻摆荡。
  这静谧的时刻没有持续多久,他很快感到两腮被捏住,一颗丹丸从嘴里塞了进来,入口化作冰凉的清气,如云雾般升腾。
  静流长于水炼之法,平日虽也闷声不响地和修士做些生意,压箱底的法门却不会拿出来。孟君山品鉴过不少静流部的成药,这次一尝就知道是好东西,只是效用太快,消融后全无踪迹,让他没机会多回味一下舌尖上的苦涩。
  他垂下的手腕被五指扣住,一缕缕细如雨丝的神念探向他周身,审视着他的情状。即使是危急时候,修士也未必会愿意被这么一览无余的探查,对方却根本不问他意见,也不管是否会遇到拦阻。
  孟君山只觉得自己躺的姿势有点僵硬,现在他看不到人,总想把头扭过去。
  当他还想催促着不听使唤的脖子干点实事时,又有一只瓶子往他嘴里送了些药。那只翠玉的小瓶不过一寸,盛的丹液也只有一口的量,这个味道就好得多,说是琼浆玉露也不为过,甚至让他品出了一丝美酒的芬芳——可惜不是真的酒。
  药是好药,却恐怕于事无补。孟君山早知如此,只是很不想让对方失望。
  “不如让我再喝口酒。”他小声说。一开口时那股有气无力,让他自己都吃了一惊。
  施夕未不悦道:“这个时候就别再不着调了。”
  “都这个时候了……”孟君山闭着眼睛笑道,“就让一让我吧?”
  他没再听到答话,想来是人家不愿意理他了。过了一会,虽没有酒喝,他却感到丝丝缕缕的灵气向他蔓延,一些向着他的伤处渗入,一些则环绕在四周,化作氤氲弥漫的薄雾。
  他也得感叹一句佩服,面对他这样少见的伤者,对方却不消片刻就领会了应当如何处置。他现在还有一息尚存,全因为阵法废墟中的灵气还没散去,对方这样无异于在渴死的边缘又给他续上了一口水。
  然而这也只是暂作维持而已,他残存的生机也还是在渐渐流逝。
  “这样下去不成。”他听到施夕未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得想想办法……”
  唉,他甚至还在想办法。孟君山真想说要么就别费那个劲了,在这短暂的最后时刻,应该还是有些更要紧的事情吧?
  不过,事到临头,他竟然也不知道什么才值得去做了。他一生山高路远,只有在这时才知道什么是抛费了辰光。倘若不是一把生死刀架在他脖子上,还在一寸寸地往喉咙里推,再过十年百年,他也不会真正明白。
  孟君山用那点所剩不多的知觉,感受着将他包裹其中的雨雾,那样近似于温柔的凉意,如此令人贪恋,这么一想他还是有那么点运气在身。
  他还没脸皮厚到觉得人家是对他旧情未了,但就像是对方既不问他这座阵法的始末,也不问他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他们之间总归还是有一点不可言说的默契……至少在此时此刻,施夕未是不想让他死的。
  一想到这里,他就不由得努力把沉重的眼皮撑开,不愿意就此睡过去。
  “让我看看你吧。”
  他挤出来的声音好像蚊子叫,已经尽量让自己理直气壮一点了,“……现在这姿势啥也看不到。”
  施夕未冷冷地说:“这是你的遗言吗?”
  “那要看我还有没有别的点子……”孟君山嘀嘀咕咕。
  他一时昏茫,一时晕眩,周围大多还是黑暗,实在提不起劲。忽然间,他感到自己被挪了一下,握在他手腕上的那只手没有放开,但这下好像真的能看到些什么了。
  微光将他视线照亮,似乎只笼罩了他们身侧这小小的方寸之地,吝于再播撒出一点多余的光芒。雨雾如同拂动的罗幕,在他眼前遮上了一层迷蒙。
  他身边的施夕未穿着新宛常见的夏衣,十分入乡随俗,放在人群里就能立刻融入其中,也不知道之前又到哪里去骗人了。只是这衣裳有些单薄,在这又是风又是雪的废墟下,大概还是会觉得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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