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错花轿嫁对狼(15)
凌雪霁愤然甩开曲荃的手,长剑指向危岳雁,“我道你是个为国征战正义凛然的大英豪,没想到竟是这种禽/兽!我虽技不如你,但哪怕是战死也好过苟且一世!”说罢,她足尖一点,在空中旋了个身直直朝着危岳雁跃去。这一回曲荃没有阻挠她,反倒是看好戏的样子坐在原位。
危岳雁狠狠瞪了曲荃一眼,右手一拍扶手霍然腾身而起翻了个身坐到曲荃正对面。而对着主座刺去的凌雪霁来不及收势堪堪扑了个空。她丝毫不气馁,鞋履在椅子面上借力,反身又朝着危岳雁攻去。
“铛铛”两声,危岳雁运气如铁指如钢刃,不避不闪直接迎凌雪霁的长剑,两下翻腕便将那剑刃震了开去。
曲荃兴致勃勃的拿来已经凉一半的茶,含住杯沿轻轻抿了一口心头大快。哎呀呀和危岳雁斗了这么久都是在明局暗势上做文章,直面相迎只能用嘴皮子打架。现在倒是好了,有这么个帮手帮她一出心头恶气,来的值了,来的真值~
凌雪霁被打了个踉跄,长眉蹙起背上直冒冷汗。只是翻了两下手腕就能把自己打到这个地步的,不愧是皇帝亲封的十二卫大将军,年纪轻轻本事不小。虽然来之前心里头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亲身经历到了还是不一样。
扶了一下红木扶手借力而起,凌雪霁大喝一声挽了两个剑花不死心的朝着危岳雁攻去,危岳雁摇摇头耐心接招。数道剑光惊掠,一时间偏厅之中只闻金属震鸣声。
“啊!”
凌雪霁体力渐消一招不慎便被危岳雁夹住剑尖,一翻一拧气震剑身,凌雪霁手腕受到余震波及一个脱力,长剑晃荡一声掉在了地上,而她自己也支持不住半跪在地。这一番交战下来危岳雁却连位置都没有挪动,一滴汗都没有渗出。
“怎么样,还打吗?”
低沉的声音从身前传来,以剑鞘撑住地面勉强维持住身形的凌雪霁喘息连连,她没有想到自己自小练起并引以为傲的功夫,竟然连危岳雁的身都近不了。自己……真是太没用了。
“危岳雁,你这未免也太欺负人了。”曲荃起身,一双眼睛鄙夷的看了危岳雁一眼,走到凌雪霁跟前,温柔的把人扶起来。
凌雪霁一张小嘴憋了又憋,猛地扑倒曲荃的怀里,肩背剧烈抽/动,无声的啜泣起来。
曲荃本来还想说点什么,被凌雪霁这么一扑,感受着胸前渐渐温热湿润的触感,向来伶俐的口舌有一瞬间的麻木。
“啊,你,你别哭呀。”曲荃这么被人抱着痛哭,突然就有些不知所措,一犹豫的功夫,让凌雪霁开口了。
“呜呜呜,是雪霁没有用,不能帮姐姐报仇,呜呜呜……”
危岳雁差点一口血喷出来,蹭的起身对着曲荃伸出一根颤抖的手指,“好你个曲荃,你居然能诬蔑我到这种地步!”
曲荃翻了个白眼,“危大将军你以为你在百姓眼里有多仁慈?你在玉门关一役里困杀五百战俘的威名早就天下皆知了!”
“战场上的事情你懂个屁!”危岳雁平生最恨这些对军/事一窍不通的文官对她的行径任意指摘,再也没心思和曲荃好好说话,霍然起身一脚就踹翻了离得最近的桌子。
“你想做什么!你若是在这将军府里头对我做了什么,当心你的狗命!”曲荃见她不再客气,自己也懒得忍耐,她等这一刻也等的好久了。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二人剑拔弩张之际,一道清冷的声音自偏厅外传来。
曲荃和危岳雁双双一惊,连忙冲门口看去,只见一人映着月光站在门口,乌发松挽,披风曳地,她迈过门槛走入厅中,散落一地月华。
凌雪霁听见声音惊喜交加,一把推开曲荃就朝着凌秋泛奔去。扑入那个再熟悉不过的怀抱里时,发出了受伤小兽一般的委屈低鸣。
“姐姐,呜呜呜呜呜……姐姐…姐姐……”
凌秋泛赶紧伸手搂住自己的宝贝妹妹,看到那布满泪痕的小脸时不由一阵心疼。她抬起眼,冰冷的看向面前的二人,心中怒气翻涌。
就在刚才进门的那一瞬间,她看到自己的妹妹痛哭流涕,而那两个人则一左一右凶神恶煞的站在那里,如果不是她们欺负了自己的妹妹,还能有谁!
新婚之夜便生出这般多的事端,往后的日子怎能太平。她将自己的下颔轻轻抵在凌雪霁的头顶不觉悲从中起,在这偌大的金陵城中,唯有雪霁能与她相依为命。可是现在她虽然能护得妹妹片刻,却不能护她一世。
“秋儿……”危岳雁看到自家妻子这个表情,心中暗道不好。但又不敢上前安慰,只能有些无措的唤了一声。
哪知凌秋泛冷冷一个眼神扫来,语调中满是嘲意。
“妾身有眼不识危大将军,还望将军恕罪。”
第十八章一场混战
什么!她喊自己,危大将军……
危大将军……
危…大…将…军……
危大将军浑身血液从脚底心凉到头顶,听自家妻子终于喊对了人的喜悦到底盖不住被戳穿真相后的恐惧。本想着晨省之前好好给人解释,却不料在这最最糟糕的时候被发现了。这一切——
都怪那个曲荃!!
曲大人感受到了来自身边的杀气,打了个冷颤离危岳雁远了点,以免这厮发起库昂来,给自己来一个血溅将军府。说到底,她曲荃还是很怕死的。
危岳雁狠狠剜了曲荃一眼,然后转过身来欲对自家妻子进行解释。心心念念寻了三年,自己就是当年那个破屋里的人呀!
“秋泛!我——”
“危大将军还有什么话要说?”凌秋泛拥着怀中已经停止哭泣的妹妹,语调是与她动作极不相符的冷硬。
危岳雁一听这话,心里更加慌张。三年前她与凌秋泛相遇之时,凌秋泛只是容颜稚嫩了些,自当好认。然而自己却是声音嘶哑面目全非,与现在完完全全就是两个人,莫说是凌秋泛了,就连二叔当年见了那副模样的自己都吓得连呼守卫……越加心急就越想解释,就在她开口之际,凌秋泛截住了话头。
“其实也不必解释,方才听府中管家所言,我心中已然有了些数,不必劳烦将军再费口舌。”
一句话将危岳雁噎的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说吧,又怕自家妻子嫌弃自己聒噪多事,不说吧又急于想让对方知道自己就是三年前与她相见相知的那个人啊!
凌秋泛说完轻柔的将黏在自己怀里的雪霁拨开,拉住手一步步往里走来,行到曲荃面前时则松开手,微微屈膝行了一个万福礼。
曲荃见了立即回了一个礼,心中暗道这位凌家大小姐倒是温慧知礼,有模有样的。正恨上苍捉弄,让这姐妹二人上错花轿,便听得这位温慧知礼有模有样的大小姐发了话。
“赐婚虽是皇命,却也需听天意。曲大人既然已经三媒六聘迎我妹妹入了尚书府,怎的新婚之夜又将我妹妹带来受此□□!”
曲荃膝盖一软差点栽倒在地,想不到这个凌秋泛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嘴巴倒是凌厉啊!她本想立即为自己辩解,然后将那一套准备好的说辞涛涛不绝的灌入凌秋泛的脑海,但是眼下她却打消了这个念头。
为啥呀?当然因为她是曲荃啦!
堂堂大夏正三品刑部尚书,居然欺负一个远嫁金陵的弱女子,这种事情传出去她曲尚书的颜面还往哪搁呀!
危岳雁见曲荃吃了瘪,本能驱使她开了口,“想不到从来不在嘴上吃亏的曲大人今夜能被说的一句话也吐不出来。”
曲荃登时火冒三丈,“我倒要看看明日危将军惧内的消息满城皆传之时,危将军还能不能笑的出来?”
“我又不通卜卦之术,明日的事情我又怎能知晓。不过我猜曲大人定是笑不出来的。”危岳雁冷冷回敬。
“哈哈哈。”曲荃朗笑三声,“危将军管不好自己的家事,倒是很喜欢管别人家的闲事!”
“够了!”一声清喝骤然打断了二人的斗嘴,曲荃和危岳雁堪堪住口,不约而同的低了头像极了两个做错事的学生,准备着挨先生的训诫。
危岳雁:夫人生气了,认错态度一定要好。
曲荃:官不与民斗,官不与民斗,官不与民斗……
凌秋泛满脸怒容,振袖道:“危大将军,曲大尚书。你们二位可是大夏朝正三品堂上官,欺负完百姓就是这样逃避责任推卸责任的吗!”
“谁要推卸责任了?”曲荃瞅了一眼身边把脑袋低到地里去的危岳雁,“若非此人太过无赖,偏生不愿意将上错花轿的妻子换回去,我又怎能带上原本是将军夫人的雪霁姑娘来将军府里评理?!”
凌雪霁在见到姐姐出现时已然觉得有些不对,这时候又听得曲荃这样说,立时剑眉倒恕,“哦~!原来你这个刑部尚书是个名副其实的大骗子大混蛋!你骗我说什么危将军食人肉,说姐姐已经在将军府惨遭不测,还让我赶紧杀了危将军报仇!原来这一切都是你的谎话,骗子!”
“好啊好你个曲荃!”危岳雁听了这话简直怒不可遏,原听凌雪霁说什么要为姐姐报仇,还以为曲荃骗她说自己将妻子杀了,竟没想到是个这么荒谬的说辞!“呵,没想到这些年来我倒是看错了你,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卑劣无耻。”
凌秋泛冷冷的目光扫来,“曲大人好口才,只是这般口才不用来为民造福,反倒用来蒙骗利用我单纯的妹妹。曲大人难道不觉得可耻吗!”
曲荃气的睁圆了一双眼睛,她自然知道自己的谎言会被揭穿,但是,但是好歹只料到了危岳雁和凌雪霁会抓着她不放,这哪能想到凌秋泛也加了进来,三人对她一个怎么想都吃亏啊。她想了想觉得事态不妙,须得立即转移战火才是。眼珠子滴溜一转,转到了危岳雁身上。
“说起骗局,难道危将军就能置身事外了?”
危岳雁一看不好,这曲荃定是要将刚爬上岸喘口气的自己再次拖下水。
曲荃冷笑,一双狐狸似的眸子紧紧盯着危岳雁不放,“我今夜第一次来访的时候便找将军谈过,意欲在晨省之前将调错的妻子各归原府好息事宁人。可偏偏将军对凌大小姐一见钟情,明明早知道两位新娘上错花轿可就是不愿意将妻子归还。”说着对凌秋泛拱手一礼,“曲荃冒昧,敢问凌大小姐,危将军此前可与你说起过换错妻子一事?”
凌秋泛并未言语,像是想起了什么垂眸摇了摇头。
这番话说完,危岳雁还未辩驳什么,凌雪霁倒是一股火气冲了脑袋。她知道自家姐姐在外人面前是个闷葫芦,听曲荃这么一说,她姐姐怕是稀里糊涂的与那危岳雁……坐实了夫妻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