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错花轿嫁对狼(20)
管家转身对着凌雪霁行完一礼,也急急忙忙跟着跑出去了。
凌雪霁嘟了嘟嘴有些无奈,明明是过来喊人吃饭的,这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正低了头往西苑走,刚一出门便遇上提着食盒迎面而来的集锦。
见到夫人的集锦微笑着福了一福,道:“夫人恕罪,我早先听说夫人在老太君那儿,想着老太君定会留下夫人用饭,便只让小厨房准备了大人的份。夫人稍等片刻,我这便再去加些菜来。”言落便要离开,却被凌雪霁一把拉住。
“哎呀集锦姐姐不用麻烦啦,大人刚才出去了。”
“出去了?”集锦秀眉一蹙,片刻了然道:“那夫人不嫌弃的话,就请用大人的饭食吧?”
“哦不用了不用了,我陪外祖母吃饭~”凌雪霁摆摆手,谢绝了集锦的好意。
“那我为大人送饭去。”集锦说完对着凌雪霁福了一福便要离去,再次被凌雪霁拉住,不禁疑惑道:“夫人还有话要问?”
“额……”凌雪霁挠挠头,想问话却又怕耽搁了集锦送饭的时间,便拉着集锦一边往大门走,一边问道:“大人她经常像今天这样不吃饭就跑出去办事吗?”
集锦笑答:“那是自然的。不然像大人这么孝顺的人又怎会不陪老太君用饭呢?不仅如此,就连大人晚间沐浴时,若有紧急公务也会立刻去处理的。”
凌雪霁讶然,“她不是刑部尚书么,高官不都是坐在那里不干事等着捞功劳的么——额对不起,我……”
“哈哈夫人无须自责,天下谁人不是这么想的呢。”集锦无奈摇摇头,“其实夫人没有说错,大部分厚禄高官都是如夫人所说,只是我们大人却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外祖母说,大人是考状元考上的刑部尚书。”凌雪霁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噗嗤。”集锦掩唇笑道:“岂有如此轻松的事。”看着远处高墙上叠的琉璃瓦片,缓缓说道:“大人当年高中状元后,只被封了个不大不小的堂下官,一路摸爬滚打才当上了刑部的侍郎,我们虽不知道大人在朝中经历了什么,但看着大人枯瘦了一圈的模样,猜都能猜到这条升迁之路必不轻松。”
“升任刑部侍郎后,大人日夜伏案办公,仅仅一月便阅案千起,还从御史台送上来复核的案件中查出一件未曾昭雪的案中案。为了查出真相,大人整整三日衣不解带,终于陈年旧案得以昭雪,大人也因为此案名满京城。”
“去年,一桩震惊朝野的淑妃案将整个刑部都牵扯了进去,圣上一杯毒酒赐死了最宠爱的淑妃,又将前任刑部尚书当街凌迟,还将其余刑部众人一一处死,唯有大人得以保全。因为——”
“那桩案子,正是大人查出来的。”
第二十五章关怀备至
“当然其他原因肯定也有,只是我们都不知道罢了。”集锦笑着转过头,却发现自家夫人双腿跟着她走动表情却跟木了似得,不禁失笑,“夫人?”
“啊啊。”凌雪霁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啊我只是没有想到,曲荃哦不大人还挺厉害的哈。”
“夫人和大人是夫妻,直呼其名没什么不妥,夫人不必太拘谨。”集锦见凌雪霁好几次喊曲荃的名字又因为自己在场及时改口,便好意提醒。
“嘿嘿嘿嘿,那就太好啦,我憋得可难受了!”凌雪霁面上笑着,心里头倒是对曲荃暗暗生起些佩服之情,宦海沉浮仕途险阻,一个女子能够爬到今天这个位置着实不易。可是她这么辛辛苦苦的爬上高位不就是为了之后能够好好享福么?怎么成天劳命奔波呢?
“刑部尚书……经常需要断案吗?”
“自然不用。”集锦笑着摇摇头,换了一只手拎食盒,“京城发生的案子,都归金吾卫左右街使管,他们破不了的,有御史台接手,基本上连刑部侍郎的边都挨不上更遑论身为刑部尚书的大人了。”
“那曲荃怎么……?”怎么会因为管家的一句话,什么情况都不知道,问也没问饭也不吃就冲出去呢?
集锦饶有趣味的看了低着头的夫人一眼,提醒道:“夫人,我该去为大人送饭了。”
“啊?”凌雪霁恍然抬头,尚书府威严气派的朱漆大门显在眼前,受惊一样抽出环着集锦臂膀的手。
集锦对着凌雪霁福了福,转身藏起偷笑的表情,整理了一下妆发径直朝门口走去。
凌雪霁对着正午的日头有些发懵,金灿灿的阳光照射出一串五色光圈,看上去颇有几分梦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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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演武场
一炷香的时间挂水桶扎马步,对于危岳雁来说完全是小意思。时间一到便将两只水桶震飞上天,顺手从身边插/满了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的兵器架上抽/出一把长/枪,单□□杆杵地一个借力飞跃至演武场中央。方才被震飞的水桶翻旋着下落,危岳雁双手持枪舞花上步,就着漫天水花顺势一套枪法行云流水的舞了起来。
她墨发尽湿长眉英目,长/枪至处如携疾风骤雨而至,风雨如磐长/枪似狂,下落的水珠被她枪势所阻甫一触及便又旋散出去,霎时间溅起水花无数。
一套枪法舞毕,危岳雁突然来了兴致,对着演武场上零星的几个武丁朗声命令,“来,你们几个一起上!”
那些光着膀子的汉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好取来各自武器,轮番与危岳雁过招,一时间演武场上刀光剑影,兵器交接声不断。
“你不行!出招十次打中我才一次,回去再练!”
“你也不行!你来!”
“早饭没吃吗你!使点力气!”
“好棍法!再来!”
“再来!”
接连打翻了台上十数个武丁,危岳雁犹未尽兴,将手中长/枪往身后一抛,“湛金,你来陪我过招!”
湛金抬手接住危岳雁抛来的银/枪,面上为难,“这,今日就不过了吧。”
“怎么?你胆子肥了竟敢抗命?”
“不是啊将军……”
“上来。”
“可是夫人已经在这等好久了……”
危岳雁:“!!!”
她急忙转过身,惊恐的发现自家夫人提着食盒站在大太阳底下,等了很久的样子……一个借力直接翻跃至台下,几步跑到自家夫人面前,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夫…夫人啊……”
凌秋泛淡淡开口,“将军舞起枪来精神抖擞,看来是我多虑了。”言落转身要走,被危岳雁一把拉住。
“夫人美意,自当领受。”危岳雁说着便从凌秋泛手里接过食盒,掀开盖子后,一阵糕点的清香扑鼻而来。她抬头看向凌秋泛,满是讨好的神色,“夫人饿了不曾?不如我们一起吃。”
“才陪二叔用了早饭,将军自己吃吧。”凌秋泛垂下眸子福了一福,转身离去。
危岳雁一只糕点才塞在嘴边,看着自家夫人头也不回的就这么走了,一时有些愣住。一旁的湛金实在受不了自家将军这副啥样,碍着还有十几个武丁在场只得上前提醒,“将军,快吃吧。”
“唉。”危岳雁顿时没了吃的兴致,把糕点丢回食盒前又想到这是自家夫人送来的,只得再往嘴里塞,香甜软糯的奶丝糕生生被她吃出了黄连的味道。
湛金将台上的武丁打发走,等演武场空无一人之后,走到危岳雁身边蹲下,悄声道:“将军,之前打听的事有些眉目了。”
“哦?”危岳雁放下手中糕点,蹙眉凝神的等待下文。
“属下派遣到南疆的密探昨日来报,有一名苗女称当年亲眼见过那狗贼。”说着,湛金迟疑的看了危岳雁一眼。
“说下去。”
“是。那苗女说,她当年上山采药,正逢瘴气稀薄之时,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的人从瘴气林里窜出来。因为那时她年岁小不敢上前,除了能看到那人身上披着戎装,脸上布满鲜红脓包外,其余的便看不清了。”
“天要助我。”危岳雁攒掌为拳重重的捶在了地上,一滴热泪滚落在地,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只是低沉的嗓音带上了些沙哑,“然后呢?这事二叔知道了么?”
湛金面上犹疑,“未曾,属下先来和将军说了。”
“二叔身体状况越来越差,此事在彻底有眉目之前,暂时不必告诉二叔了,免得他忧心。”危岳雁用手在脸上抹了一把,这才抬起头来,丝毫没有方才失态的痕迹。
湛金点头,“将军放心。属下会继续追查,定要将那狗贼揪出来。”
“辛苦你了。”危岳雁拍拍湛金的肩,将手中还未吃完的奶丝糕吃了,合上食盒。“我出去办点事,你和绿沉照顾好夫人。”
“属下明白。”
危岳雁点点头,将食盒背在身后,点了几个武丁便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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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里的下人手脚十分利落,凌秋泛原本只是想将文房四宝和绣球鸟取出来,可那几个丫鬟不到一个时辰便将她带来的物什全部取出并安置在寝屋内,使凌秋泛颇有些意外。
既然东西都理出来了,凌秋泛索性铺了白绢准备研磨作画,才挑出画笔边听一道明亮的声音自外间传来。
“夫人~婢子绿沉,为夫人准备了些香茶点心,不知夫人想不想尝尝呀?”
“绿沉?”凌秋泛正心下疑惑,一抹碧绿的身影跃入眼帘,伴随着那道身影的还有清甜的食物香气。
凌秋泛搁下画笔抬眸打量,眼前的丫鬟身量不高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模样倒是不俗。碧色的衣裳最是挑人,偏偏这丫鬟能将那沉静的碧色穿出几分灵动跳脱,有些意思。
“婢子刚从二老爷屋里调过来,还不知道夫人的口味。”绿沉说着便揭开食盒的盖子,各式各样玲珑可爱的点心展露在凌秋泛眼前。“所以呀,我就各种口味都做了一点,夫人尝尝喜欢哪样,我以后啊就专做哪样给夫人吃~”绿沉说着便将那些点心一盘一盘摆到小几上,再将小几搬到夫人身边。
凌秋泛微不可察点点头,这丫鬟看似跳脱,却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她见自己案上铺了白绢笔墨,便将食物放在一旁的小几上,为的是不影响自己作画。凌秋泛看着绿沉,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这么机灵的丫鬟,原本还是伺候二老爷的,只是因为晨起时自己被伺候的人怠慢了一下,便被那人调来送到自己身边。自己是一名阻路的女妻,那人为何对自己这般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