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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台赋(181)

作者:辛加烈 时间:2023-12-05 11:45 标签:宫廷 架空 救赎 酸酸

  我略上前几步,目光扫过他桌上的一串灿金的果子,随手摘下几颗坐在一旁。
  “怕是不只如此,”我道,“贺加兰因有意扶助万明周边诸部,不但因你我二人是她肉中刺,眼睛盯着的更是万明地下无数的矿宝。可惜渊国历代帝王为了荡平四海征战无数,到头来却是被她将国库掏去养那些死敌。”
  伽萨背对我而立,身形较从前有些消瘦。长袍搭在他身上,总不如以往的玄色劲装在身能显得他筋肉分明。
  “不错,”他说,“此次进犯的正是万明与渊国之间,大漠里数支骑兵。若没有贺加兰因的扶助,按边关传回来的消息,照他们那一盘散沙窝里斗的调性,绝不能如此迅速地集结、下定决心进犯万明。”
  我听着,往口中塞了颗果子,又苦又涩。我道:“贺加兰因与我有一半儿相融的血缘,你就这样将舆图呈在面前问我的意思,不怕我有坏心?”
  “眠眠。”他几步至我跟前,俯身与我对着鼻尖,“就将这事揭过去,可好?”
  我偏过眸子躲去他目光的捕捉,背着他除去邹吕的心思悄悄摇晃。片刻,我道:“我总怕自己对不起你这样的偏信。”
  他笑道:“怎会?”
  我勉力勾唇回赠他一道莞尔,补道:“我本不是将帅之才,怕误了你们出兵。”
  “你放手去做就是。”伽萨直起身,回首看向那幅舆图,“万明再积弱,金甲的刀却从未锈过。”
  我跟着起身,与他并肩而立,“还说呢,贺加兰因篡权,互市之事又功亏一篑,连带着皇叔先前给的那点子恩惠也没了。万明如今虽有好转,也经不起敲打,军营里的粮饷都快发不起了罢?”
  闻言,伽萨默默了片刻,“我已任秦阵为治粟都尉,令他与少府一并管理赋役之事。只要一战大捷,夺了敌方的粮草军备,便能打第二仗、第三仗。胜得越多,金甲的矢钱越足。”
  “同文吉人学来的?”我笑了两声,“百姓未必肯白白交粮,日头这么晒下去,怕今秋也难丰收。再者,金甲的刀得修,马也得喂,都从他们身上来,他们还活不活了?”
  我拍拍手,一队小奴抬着十数只大箱鱼贯而入,接二连三地重重落在地上,足见箱子之沉。
  白云诧异地掀开一只箱子,烁烁金光似捧了一轮日在其中。
  我道:“你放心罢,花不上国库多少银两。这些是我私下的体己,在宫中使银子的地方不多,你且拿去养兵。给百姓剩一口粮,来年才有盼头。”
  “眠眠,你……”伽萨的金瞳动了动,从那箱金子中挪开,贪恋又克制。他搭在箱盖上的手动了动,“哐”一声将箱子合上,“几个喽罗,用不上这许多金银,少取些便够了,别叫自己受委屈。”
  “你拿去用就是,难道在这宫中,你还能饿了我不成?”我双眸含笑,挥袖将殿中小奴都遣散,才道,“不过迎战是一回事,抚绥诸部亦迫在眉睫。既然贺加兰因想挑唆各族,就断不能让她如愿。群狗厮狼,未必是败局。若你觉得这几箱东西多了,分作甜头散给其他部族首领,稳一稳人心才是要紧。大渊历来依靠万明抵御外族,你何不效仿之,令他部对抗叛贼?”
  伽萨将我搂入怀中紧紧拥着,嘴唇掠过我的发,“早前已分派使臣游说诸部,不过千张口难敌一两金,贺加兰因挥金如土,一如当初伽牧存定心思掏空万明的架势。那时他的一条金玉道,挥霍得整个大漠都知道了万明国库亏空。”
  “正因如此,”我拍了拍箱子,“这些东西平日里用不上,看着不计其数,真到用时才知多少都是不经花的。令使臣携厚礼前去,一来是收买人心,二来纵使万明如今沦为空壳,也要叫他们以为仍有余力。大渊远在千里之外,贺加兰因给的好处再多,也不如近水楼台。万明一旦出兵,不及渊国援军抵达就能将他们一举歼灭,凡是有些胸襟的首领,都知道谁才是良木、谁是朽枝。”
  我随手将一颗果子掷出窗外,空中蹑风追影似的窜下个黑影,“若是还能反间了他们对付贺加兰因便再好不过了。”
  穿云自屋顶跃下,飞快衔走了那颗果子,继而在迫近地面时振翅直上云霄。越过树梢时,险些把栖息在那处的一只圆润微胖的墨鸽从枝头撞下来。
  “眠眠这等才干,囿于宫中实在是埋没了。”伽萨笑道,“当拜为军师才好。”
  “一点子拙见,你全当戏言听听就是了,我只有一件事想求你,”我叹了口气,将脸埋在他身前,声音沉闷得仿佛卧在毡下,“伽萨,你留在王都,让别人领兵去好不好?”
  -
  是夜,灯烛半剪。
  我盘腿坐在床上,手指游走过伽萨背上一条纵斜划过脊的刀疤。大蛇消失后,他的伤就不曾像从前那样迅速愈合过了,仿佛那段记忆不过是南柯一场,世上本没有什么大蛇,也没有自愈伤口的神力。
  “这是马刀砍的?”我盯着那道可怖的陈伤,手指沿着深色疤口不断向下游走。他的背似丘壑,皮肉成块儿鼓鼓囊囊的,略一动便铁硬,待他安分趴下时便又软和下来。
  “记不大清了,蛮族左右也就是用弓刀,或鲜有些人使钺或斧。”伽萨将脸枕在软枕上,闭眼任我查看自己身上的伤势,“我都使过,知道怎么躲能护住要害,都是皮肉伤。”
  我拧起眉。这伤口极其显眼,绝不会是他口中轻巧的“皮肉伤”,再深些恐怕连脊梁都要砍折了!
  “非要亲身上阵么?”我问。心知他自有道理,又实在心痛他受伤,最终只能化作满腹的埋怨肆意翻腾。我把嘴角一撇,闹起了脾气。
  “眠眠在蜃渠时,不也是豁出自己去的么?”伽萨的脸侧枕在软枕上,眸子微微向上抬着。
  他盯着我。
  总之他今日答应了另择能者帅兵,我也不好念叨他什么。
  “万明冬日里极寒,我听闻你们长年带伤的人到了冬天,伤口都会又酸又疼。腿与膝也是,多年骑马,总有些伤在上头。”我苦恼地叹了一声,“我已让御医加紧配置膏药分发下去,你先用我从渊国带来的那个,更好些。”
  “军士须得一心,我怎好私下用好药?”伽萨笑着抬手,我自觉地把脑袋凑过去,遭他胡乱揉了几下。
  “你是我王夫,我说你用得就用得。”我道,“他们又不是,再者,我给他们的也是好药,渊国的膏药没有不好的,不过偏私你一点点罢了。你不想,我就收回!”
  听罢,伽萨用眸子温和地看着我,不曾说话。我独自静默片刻,突然想起伽莱从前总挂在嘴边的、要将我丢去军营整治的话。
  真是可恶,我如今还贴钱去养那些险些对我不轨之人!
  我“腾”地起身,不慎将伽萨的手甩下去。他侧身支起脸看向我,“怎么了?”
  “我……”我一时有些不知如何言语,又不想重新提起伽莱其人,随口道,“我想起自己背上也有这样一道疤,就是那时被父亲用马鞭抽的。”
  伽萨突然翻身坐起来,伸手至我腰间,“是啊,给我瞧瞧。”
  “这有什么好瞧的,丑死了……”我随意地推了他的手几下,嘴上虽不愿,还是半推半就地被剥下衣服来。其实那道鞭伤已经淡了许多,从当初骇人的深赤色疤痕褪作了如今细长而淡粉的印记,与从腿根被蛇咬之处生出的金纹纠缠在一起,像一支妖异的鎏金色花。
  粗糙的茧摩挲在那处格外薄嫩敏感之处,我缩了缩身子,躲进被褥里。
  “其实我不知道你那是为何打我,我不过提个小俑,你倒是像要取了我的性命。”我躲在被子里咕咕叽叽地说话,许是听不分明,伽萨将杯子掀开一角,也钻进来贴着我。我背后一热,往内侧挪了挪。
  他低声道:“我听错了,只当你骂我是个馒头。在宫里许多人都笑我出生蛮族,骂我是蛮人的种,骂着骂着就变作了馒头。从前宫中还有个游戏,是用泥捏蛮人的头,然后用树枝或木棍捣碎,这叫斩蛮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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