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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台赋(91)

作者:辛加烈 时间:2023-12-05 11:45 标签:宫廷 架空 救赎 酸酸

  不如说是伽萨。
  我怔怔望着他走近,一时百感交集。
  “你怎么来了?”两人相望无言,终究是我先开了口。
  “跟了伽莱,你过得也不快意罢?”伽萨嘲讽似的哼了声,面上的金色假面在月光下镀上一层银蓝,显得格外寒凉。
  “这样的话你究竟要说几遍才算完?”字字如针刺,扎得我只剩下落寞。
  “如今连问一句我是如何活下来的也不愿意,实在是凉薄。”伽萨静静伫在原地,一阵大风刮来,我不由地裹紧了衣裳。
  盛夏里的夜,怎么会有这么凉的风呢?
  我再无话说,自顾自转着椅轮朝前走,体内仿佛有一股东西想往外涌,顶得我一阵难受。
  “听说你为了投诚,自己废了一双腿。你何时变得这样没骨气?”伽萨的话顺着风飘过来,“那我算什么?我为了救你受的伤算什么?”
  我自己废了双腿,外头都是这样传的么?
  我万没有想到,自己日思夜想的声音说出的竟是这样的话,字字能将我灼伤。
  伽牧所言重新回响在耳畔,我咬着牙将心一横,发狠道:“是,都是我自己造的孽。如今你回来,想必不是为了向伽牧俯首称臣的罢?”
  伽萨听着,却不语。
  借着黑暗,我抬袖擦了擦眼角,帕子包住的两半狮负碎片不慎滑落在地上。想弯腰去捡,却几次够不着,只能作罢。
  也许这就是天意罢,要我在此刻与他诀别。
  “就当我是忘恩负义之徒罢,我不能与你共苦,往后亦不会沾一点你的荣华。我们各自走各自的路,就此别过。”
  如今我这副模样,早日分别便再也不会拖他的后腿,掣肘他的抱负。
  入宫的路我替他铺好了,剩下的路没有我也罢。
  千言万语只汇作一句,祝君安好。
  作者有话说:
  耶,写完啦!

第69章 夜宴
  莫回头。
  心里盘旋回荡着这一句话,如琴弦般绕了足有千百遍,直到将那心脏勒得血肉模糊,仿佛轻轻一捏便要破碎成浆流淌而去。
  我不知低头走了多远,四周寂静无声,连时光都仿佛凝固在深夜里。
  缺月渐沉,终隐隐于云后。我停下扶在木轮上的手,怔怔望着那轮月亮,忽地想起了明月台。
  世间从不缺良人,更不缺端庄持重、握瑾怀瑜者。他终究会找到真正能与之朝夕相伴者入主明月台,将来日月同辉,传一方佳话。
  而我,不过是万明史书中隐于字后的一滴墨,黑白晦明,任我自浊。
  若我是佞臣就好了,起码能与他一同存于史官笔下,再衬他千年的光辉。可我又偏偏还有半分良善,终究成了史书里最不屑记载的芸芸之众。
  垂首思索良久,终究是怀着一丝侥幸回头望去。身后那夜中寥无一人,静得仿佛画中一角。
  是画罢,是我在看一幅画儿罢。
  可是不该呀,当年伽萨画的画里,分明是两个小人儿形影不离,不该是这样空荡荡呀。
  我盯着那宫道,瞪大了眼睛在夜里寻找,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那兴许是梦罢,我做了好长一场梦啊,梦见他离我而去,梦见他再不回头。
  待到梦醒了,睁眼还是他,支着脸躺在我身侧看书,再轻笑着唤我“眠眠”。到那时,什么都好了,没有别鹤离鸾,也没有寒风凄切。
  可是这梦什么时候才能醒呀?
  风拂得我眼眶干涩起来,胸腔里血浆翻滚,涌上眼底。我连忙抬袖去擦,却觉得那血越淌越多,洇湿了两片薄袖。
  万般愁肠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伽莱的那只大手仿佛又按在了我的脖颈上。从前为我伏地讨饶的人,终于要将我独自丢在笼里了。
  去飞罢,飞呀,万明是你的天地。
  可如今说这话的人不在了,我哪里还能飞得成呢?
  他在时,万明是我的天地。他舍我而去,万明便又成了我的金笼。
  飞不起了,让我陨落罢。
  我捂着脸,瑟瑟地躲在宫墙底下,不知该往何处去,又何处都不想去。心绪搅得我头昏脑热,可偏生昏不过去,只能强挨着痛楚在身体中作祟,死死咬住的下唇沁出一滴又一滴血珠来。
  莫回头,唯因害怕承认那人真的离我而去。
  回了头,是过往魂牵梦萦终付之一炬。
  明知放不下,却偏要与之诀别,世事何苦这样为难我。
  -
  回到长平府邸时,我才知晓伽莱被伽牧传进宫,同样一夜未归。
  掌灯的巫奴见我面上仍有泪痕,多心问了一句,我只拿伽牧逼迫作借口遮掩过去,请人推我回了客房。
  房门甫一关上,纱帘后头便走出个人来。我勉力抬眼辨认,果真是宴月。
  “主子,你……”他见我狼狈之相,眼瞳骤然一缩,而后心疼之色涌上面庞,刚要开口,我抬手抵住他下唇。
  隔墙有耳。
  我在纸上写下四个字。
  关切之语堵在口中,他无奈地咽下,只简明扼要地用纸笔告知我已安排好夜宴之事,又将一小包粉末留在桌上。我拆开纸包,将鹅黄细粉嵌入甲内,握在手心里。
  这许是我最后一次帮他了。
  民心不稳,伽牧与伽莱两大势力风云暗涌,万事皆处于摇摇欲坠、沉浮不定中。此时最忌,有妖异之相。
  传闻渊国圣祖身为平民时,目见神龙出云入海,落下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圣祖得了剑,又在剑落处掘地三尺,寻得一块龙型玉佩,方率众人起义,一路杀至前朝都城,一举登临大宝。
  若是如今的万明亦有异相,恐怕这暗涌就要翻到明面上了。
  打起来,两败俱伤,便能有人坐收渔翁之利。
  眼见宴月从窗口飞身上了屋檐,几声轻微砖瓦碰撞声后便了无声响,只怕比猫还轻巧些。我深深叹了口气,揉着额角看夜宴图。
  怎么就我什么也不会呢?
  乌金小蛇不知何时顺着轮椅爬上来,细长尾尖顽皮地勾弄我的衣袖,又顺着小臂缠住了我的尾指。它看似乖巧地伏在我手边,明亮金眸在素纸上一扫,随即用泛凉的尾尖轻轻摩挲我的指缝。
  酥麻之感从两指间传来,我的思绪一晃,登时松懈了些。
  平白无故地,我的心思遭它牵着游走,竟察觉出几分暧昧来。于是将图纸一角在火烛上燎过,随手丢入火盆中,抓起那条小蛇。
  “他都不要我了,你却还留在这儿。”我将它托在掌心,它垂下小脑袋,蹭了蹭我的伤口,好似在安慰我。
  我眼眶一酸,深深叹了口气。
  “我以为他明白我的。”指腹描摹着细腻鳞片,小蛇感到这突如其来的惆然,亦温驯地受着我的抚弄,“我以为,他明白我的。”
  小蛇扬起头颅,微凉的触感从我面上传来,它像是亲了亲我的脸。
  远处暗云渐渐泛了昏黄的光,再过一个时辰,天就要大亮了。我压下心绪,抱着小蛇伏在案上,终究是合上了眼。
  -
  翌日,拓骨人入城觐见万明新王。
  同样是悠长冗重的号角,猛地将我拽回了初入晟都的那日。玉象沿着金玉道缓缓前行,即将迈过第一对镂金雕蛇的金柱。
  柱上悬挂的金铃受阳光照拂而分外耀目,几番将我刺得眼前泛白。两侧的巫奴执雉扇上前,遮住了眼前愈加灼热的烈阳。我身服万明礼衣,被白色绣金长袍,以最不愿承认的身份于高塔之上远远注视着那一队拓骨使臣。
  伽牧这些日子悄悄放消息出去,称我与伽莱情投意合,多有肌肤之亲。不出几日便有流言四起,说我们早已私定终身。
  玉象宝座上的金穗轻晃,薄纱垂下,遮住了座上人的身影。我只知道盯着那尊不疾不徐的象,望着伽萨平安度过一对又一对金柱。
  藏在袖中的小蛇又开始用头蹭着我小臂内侧的软肉。
  我拢在袖中的手轻轻点过它的头,示意它安分些,同时总算是松了口气。
  想必此时此刻那高台之上,正有人大不快罢。
  行走半日,拓骨王子总算是到了那高台之上,彻底消失在我视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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