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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台赋(182)

作者:辛加烈 时间:2023-12-05 11:45 标签:宫廷 架空 救赎 酸酸

  我听了,一时有些难受,不自觉又往被子深处缩了缩,“我们渊人有时候、是有一些……对外族人不很好的时候。可我从来没有的,你偏偏打好人!”
  “我也从未想过,那一架打下来的结果会是如此惨烈。在万明,稚子街头互厮再常见不过,输家向赢家赔个罪就是了。”伽萨将我从被窝里挖出来,重新替我掖好被角。我呼一句“热”,将被角一踢,一只脚就搭在了被面上,他继续道,“听闻你被父亲罚跪在院中后,我悄悄去看过,那时是当真害怕你因这事丢了小命。”
  我惊讶道:“你竟偷偷来瞧过我?!”
  “你那时候虽在我心里不是个善人,却十足的好看。”伽萨的眼眸说着说着就弯起来,眼尾堆得像两瓣桃花,“京中的纨绔子弟不计其数,偏眠眠往那处一站,就是比旁人水灵俊秀,像书里说的、能宠冠后宫的人。”
  我咂咂嘴,像是有块蜜糖化在舌尖上,便嗔道:“你这人怎么从那般年纪就动了歪心思?”
  “我那时近十岁,再长两年便什么都晓得了,还不许我有些那样的心思么?”伽萨驳道,“不像有些人,还是个小萝卜头,栽在雪地里——你父亲究竟为何不让你起来?”
  “他要我认错,我不认,故意跪在雪地里的。”我瘪嘴道,“不是我的错,强扣在我头上,我就是死了也不认。那时我虽然年幼,却有骨气得很,宁愿冻死也不肯把错揽在自己身上,后来人都骂我傻,白白送了自己的前程。”
  到了万明却是一点点被磋磨,脊梁不似从前硬了。
  “我还当他是什么好人。”伽萨自鼻腔里重重挤出一个“哼”。
  “其实就算他信,也会装作不信。”我翻了个身,继续道,“比起皇祖的垂爱和赏识,我的一条命又算什么呢?重利在前,是非黑白便能随意颠倒,人命也能肆意舍去,我最恨这般。”
  我伸出手指戳戳他的胸口,“你以后都不许随意疑我。”
  伽萨爽快应道:“好,都听眠眠的。”他又往前凑了凑,几乎把我逼到了壁前。
  “别总黏着我呀,万明暑气重就罢了,你身上又热,把丝席都焐烫了,躁得我睡不安稳。”我把竹夫人塞进怀里,埋怨道,“蛇妖那么有能耐,为何不传点降温的功力给你?我摸你的那些小蛇,身上都凉凉软软的,偏你像个大火球。”
  自从万明国库亏空,除了明月台,伽萨力行节俭,床下也鲜少置冰了。我独自睡着还好,他一贴着我,仿佛背后跟着个火炉。白日里有小奴在冰盆前摇扇,夜里连丝风也没有,实在叫人难受。
  伽萨捏捏我的手腕,仿佛在对比二人身上的温度,而后兀自嘀咕一声:“似乎是比你的烫些。”
  说罢,他翻身下了床。我忙起身望去,正巧见着月光铺在他散落背后的银发上,粼粼带着些星汉似的光泽,随着他的动作在背部拂来拂去。我忽地停了动作,支起下巴观赏月色在他古铜色的背上游移晃动,将腰窝映得影影绰绰。
  果然有些人即使是站在人堆里,也远比旁人水灵俊秀。
  我看得一时神思飘飞起来,回过神时只觉得什么东西在面上一擦,带着清凉的水意落在燥热的肤上。定睛一瞧,伽萨手里捏着块从冰盆里捞出来的碎冰,隐约可见向下飘散的袅袅寒气。
  他用手指刮过我的面颊,冰水中探过的手带着凉意。我舒服地两眼微阖,恨不得抱着冰盆睡。半晌,我道:“别总握在手里,沾染了寒气明日手抖写不得字可怎么好?”
  “可眠眠嫌我。”伽萨坐在床畔,用帕子拭净了手,很委屈似的垂眸看向我。
  我从枕下摸出折扇展开,他便接过来替我轻轻扇着风。我抚平身下的丝席,拍了拍示意他躺下,“再不睡就天明了,明日让人送两个瓷枕来,大抵就不热了。”
  伽萨克制地远离了我半寸,又忍不住贴上来耳语,“我就想抱着眠眠。”
  我应了声算是允了,闭上眼道:“睡罢。”
  暖风柔柔拂在面上,仿佛五月末的春日。我白日里走的地方多,一阖眼便觉得倦意涌上心头,不过片刻的工夫就堕入了沉眠。
  -
  一夜沉眠,醒来时身旁已是空荡荡。我将额前被薄汗粘湿的发丝尽数拨至脑后,颅中多有些混沌。
  起身时目移侧视过铜镜,果不其然眼下又是两道深淤。昨夜睡得迟,恐怕伽萨现下也是昏昏欲睡。
  我穿好衣服,绕过那盆新添半消的冰,至长廊上。隔帘望了前殿一点,空荡无人,这才想起来此时他应当在上朝。
  容安候在门口,见我面色不佳,忙问:“是不是王又折腾公子了?”
  我有些沉默地看着他,竟不知自己与伽萨在他眼里是这样的情形。世上难道就没有两个人躺在床上只睡觉的么?!
  “昨夜热得厉害,入睡就晚了些。”我四顾无人,舒展身体伸了个懒腰,“近日暑热,你拿些银两去厨司,让他们制一些解暑的汤药分发给宫奴。若是不会,就让渊国的御厨去指点着。”
  “公子把半数的金银都搬去东君殿了,如今又要自己掏钱施恩上下。”容安苦着脸,“奴怕公子委屈了自己。”
  “那不是还剩了一半么?”我笑道。
  “那一半不也是备着给王支使的么?公子的脾性,奴猜得着。”容安道。
  正说着,迎面路过几个宫奴,先是依照礼数叩拜过我,临走时又偏偏驻足对容安问了好。
  我看着有些惊讶,转头看向身边这个白净面孔的小奴,竟不知他何时在宫中树起了此等威严。
  容安靠近我几步,一手掩在嘴前轻声道:“公子昨日让奴搬了那么多箱东西去,路上便听人说,这些金银足够填完万明国库了。故而他们如今格外敬重公子,连带着奴也沾了些光。”
  那些东西,竟能填了万明的国库?我的上眼睑跳了跳,缓缓看着玉砖的缝隙在足下后退。
  难怪伽牧仅是大肆修葺金玉道和玉像便能轻而易举地挖空国库,万明积年的战争,钱估计是都用在养兵征战上了。虽然地下矿宝无数,能派去挖矿的人不多,又无法将那些珍宝换作金银货币,一代代地累积下来,也许再过几年便要垮了。
  纵然如此,伽萨明知道我来时,皇叔往队伍里塞了不少金银,他还是忍着没把心思打到我身上来。
  我抬眼看向两侧华美的宫道,继而举目上移去窥那被割裂成块的苍穹,只觉满目凄凉破败,心中生出一股忿忿。
  凭何历代万明王都能倚仗身份挥霍无度,偏偏将这烂摊子尽数压在伽萨一人身上?他是少有的明君,却被这些事压得直不起腰,难道好人就该受累么?
  我长叹一声,恨不能将历代国主都从地下扒拉出来,迫他们去为自己的恶偿还。
  “表哥?”身后传来一道温婉柔美的声音。
  沈宝璎站在不远处,身上穿着件天青色的衣裳,在金雕玉砌的宫道上显得格外清丽动人。
  她不爱走动,胆子又小,甚少出门。今日在这儿看见她,叫我有些诧异。
  似是看透了我的疑惑,她解释道:“万明比渊京热了许多,我有些不适,夜里总睡不安稳,想让人制些夜间能够安神凝心的香料焚在殿中,可惜身边并无可用的香材。听闻宫中的制香局有些奇异的香材,便想来取一些。不亲自过来,怕旁人觉得我自持身份、难以亲近。”
  “表哥不怪我乱走罢?”她袅袅婷婷地走近,身上果然带着一股安宁沉静的香意。
  我面上挂起疏离的笑意,“万明宫奴不会多心。你肯出来走走,挺好的。”
  沈宝璎宽和地莞尔一笑,正拜过我要离去,突然顿住了步子,乌珠在我面上一晃,“表哥眼下乌青,是也没有睡好么?”
  “近来忙碌。”我不置可否。
  她的双眸仍旧浅含清澈笑意,垂手自侍女手里的小盒中取出一包东西,递与我,“这是方才香局中宫奴赠予我用的的香药,他们说这种香夜间可以助眠养神,表哥若不嫌弃就取一些拿去用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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