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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台赋(50)

作者:辛加烈 时间:2023-12-05 11:45 标签:宫廷 架空 救赎 酸酸

  “我今日确实有件事。”伽牧自然地将我的话接下去,“先前父王为了替公子接风洗尘,特地传京城里的渊人乐师入宫,排了乐曲,以慰公子思乡之情。我方才来时见他们正在拜春楼演奏渊国乐曲,想着若是见到公子,就请你去一赏。”
  一别两载,确实许久未听见渊乐了,我心下不禁怅然起来。
  “只是不知,公子愿意与我去么?”伽牧接着道。
  “去。”我脱口而出。
  身在异国,能听到渊乐,哪怕只是乡野民乐也是难能可贵的,我怎好不去?
  语毕,我轻巧迈出门槛,跟上了伽牧的步伐。
  前些日子多走偏僻小道,总觉得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今日在这宽敞宫道上行走,我竟觉得风和日丽,心情也舒畅许多,暂且将前几日与伽萨的不快都抛之脑后了。
  伽牧言辞和蔼亲切,既不盛气凌人也不阴阳怪气,我与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转眼就近了万明王安歇的东君殿。
  “王如今可好?”我小心张口,心里盼着他尚未苏醒,话里还装作关切。
  “父王近来很是不好。”伽牧说着,眼里已经垂了泪,“他是这宫里唯一肯护我的人了,即使我不成器,父王也未因此放纵兄长们欺侮我。若有一日父王薨逝,只怕我也……”
  我见他眉眼低垂,似有落泪之象,正要开口安慰,远处跑来个小奴。
  “殿下,殿下!”他气喘吁吁地跪倒在三步之外,膝行至伽牧面前,“奴正整理华夫人的遗物,见夫人的珠钗少了一支,请殿下赶快回去看看!”
  伽牧闻言,顷刻敛了哀痛之色,眼里带了几分慌张,急道:“怎么会丢?阿娘的遗物自从交给你们,每隔两三月便会少一件,不是丢了就是碎了,你们是看着我好欺负便不用心打理,是不是?”
  我在一旁听着小奴讨饶请罪,想来华夫人便是伽牧故去的母亲了。斯人已逝,遗物是留给在世之人最后的念想。实在不怪他要生气,当年沈澜借口截走我母亲的遗物,我也是在宫里哭闹了一场才作罢的。何况沈澜到底将它们保存完好,不似这些小奴肆意毁坏。
  “你们做事未免也太不小心。”眼见伽牧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我忙替他顺了顺气,转头斥责了几句。
  “公子,我想回去看看。”伽牧委屈极了,两撇眉都垂成了八字,“我怕他们趁我不在都弄坏了,那是阿娘留给我的最后的物件了。”
  见他如此,我哪里还能强求他陪我去赏乐呢?遂点头道:“好,你快去罢,莫要为我耽搁。”
  他不住地点头,临走前还不忘给我交代了去往拜春楼的路。
  待到伽牧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我独自徘徊片刻,心中纠结着是去赏乐还是老老实实回重明殿,不知不觉便走到了东君殿正门口。
  东君殿威严肃穆,很是符合君王之仪。然而站在此处,我心里升起一股不祥之感来,心跳随着一列金甲武士的靠近变得越发猛烈。
  他们威压至我面前,如一排移动的金墙。
  万明金甲,进可攻,退可守,坚不可摧。金属砸在地上,震得我两耳生疼,只能不断后缩。可身后亦有一列如鬼魅般突然出现的武士,前后夹击,我无路可逃。
  他们是在这里,守株待兔。
  为首的武士哂笑一声,朝我走来。我自袖中抖出父亲的匕首,刀锋对准了不断逼近的男人。
  他不屑地上下扫视一眼,抬起长枪三两下便将匕首从我手中打落,那刻着我父亲名字的鞘亦掉落在地。
  与此同时,我的后背抵上了坚硬的金甲。身后的武士毫不怜惜地扭住我的两条手臂折在背后,膝盖一顶便将我按倒在地。双肩断裂般火辣辣地疼,我听见臂骨扭动的清脆声响,又很快被更加剧烈的痛感掩盖。
  我身前的武士抬手捏住我的脸,表情突然变得狰狞,如蛇一般猛地吐出猩红舌头,吓得我闭上眼别过脸去,仍能嗅到一股扑面的腥气。
  他对自己的鬼脸很是满意,松开我的下巴,俯身在我耳边邪笑道:“终于抓到你了,小东西。”
  作者有话说:
  各位大人,本文已经可以直接追啦,再囤下去小的就要饿死了呜呜

第36章 饲蛇
  那武士一手捂了我的嘴,不由分说地拖进东君殿中,穿过几条柱上盘着黑蛇的回廊,直入万明王的寝殿。
  风拂帷幔,一阵混着血气的妖香袭来,惑得我神智不清。
  这实在不像个染病之人的寝殿。我正想着,却被武士松手扔在地上,转眼间一把弯刀就抵在了我的颈间。
  “王上,圣子已至。”他声音粗哑,动作亦莽撞。不多时,刀锋擦破我的颈侧,血顺着皮肤一路淌到颈窝里,聚成一小汪。
  这样下去,王还未出声,我就要先被他放血而死了!
  “咳。”我假装咳嗽,希望以此引起他的注意,声音却被更为清脆的两声铃响掩盖过去。
  丁零——
  床幔遮掩的锦被下动了动,紧接着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扭曲起来。正当我愕然无言时,一条通体乌黑的蛇顶开锦被爬出来,蛇首顶上一圈金鳞,与先前伽萨召出的那些小蛇一模一样,只是眼下这条更为粗壮,想必已经是长成了。
  想起礼官那时与我说,万明王为了延寿而做了许多恶事,我心下恶寒不已。难不成,这老人家如今修成仙术,变成了蛇精?
  不容我多想,那小臂粗的蛇已游移至我面前。它仰首“嘶嘶”吐出蛇信,其声好似在呼唤什么。未几,一条洁白无暇的蛇从床侧玉雕上游下来,袅娜地贴近了那条黑蛇。
  我觉着那玉雕奇怪得很,定睛一瞧,哪是什么玉雕,那分明是一具裸露的躯体。
  那少年向内侧卧着,已全无血色的身上不着一缕。他蜷曲着身体,布满紫色绞痕的双腿却无力地舒展着。
  我继续向下瞧见一物,心里不由地狠狠一搐。
  那泛起紫黑的右足足踝上,挂着一枚金色的小铃铛。
  丁零——
  又是一声铃响。
  黑白二蛇在我面前交缠片刻后,黑蛇用尾推了推较为娇小的白蛇。后者骄矜地扬起半身,游移到我面前,蛇尾缠住我的腿开始向上攀爬。
  “你们这是做什么?!”它细密坚硬的鳞片刮破了我的衣袍,冰凉躯体不时蹭在我的皮肤上,这种触感使得我彻底惶恐不安起来。
  可武士死死压着我的肩膀,声音如魑魅魍魉般凌空而至,“王要用你饲蛇,贵人就好好受着罢!”
  他猛地收刀将我按倒在地,白蛇便匍匐而上,吐信舐过我的血,尾一摆就从衣衽间钻了进去。
  我虽动弹不得,早已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皮肉随着蛇腹的滑动不断痉挛着。眼见衣下渐鼓渐消,好似被亵渎了一般,我羞恼不已,只觉得夜里那些梦境都成了真。
  抬眼向上望去,正见那武士去了兜鍪,此时一头乱发杂沓得像顶着鸟窝。他垂眼看着我,目光同蛇的动作一般攀爬,凸起的喉结不时上下滑动一下。
  此情此景,我更觉耻辱漫上心头,仿佛自己也成了茶肆里待人取与的奴。
  可就算百般不愿意,该低头时还需低头。我深吸一口气,计上心头,轻轻“哎呦”出声。
  贺加秘籍中说,出声应酥柔绵软,方能入人骨髓,惹人心疼。果不其然,那武士先是一怔,随即垂下头来。
  “你别想耍花招。”他眼里的怜惜一闪而过,恶声恶气地唬我。
  我垂着眼不语,过了片刻方哝哝起来,“我疼。”
  这武士虽然凶悍,却也还是个精强力壮的青年人,我不信他没去过茶肆。肩上的力道忽地放轻了些,我低声道:“谢大人。”
  他听见这话,不知是高兴还是慌张,冷“哼”一声以示回应。
  我感觉着蛇在身上四处舔舐游走,像是在找地方下口,它挪过了胸膛,朝着小腹去了。
  我数着数故技重施,轻声嘟哝着疼。那武士显然不信我胡乱喊痛,伸手便要剥我的衣裳查看伤口。我知他带着私心,静静等着他的手摸到衣带上,然后被他那主子治个犯上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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