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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台赋(234)

作者:辛加烈 时间:2023-12-05 11:45 标签:宫廷 架空 救赎 酸酸

  可蛇神向他赐福,予他神力,却赐我无物。
  因而他需要大蛇,供奉大蛇,祈求大蛇,我却不用。
  我既不从它处求取,便不必向他处俯首,故而这世上有无大蛇,于我而言都不重要。
  我已无须向大蛇问命,我只靠自己。
  “出口在这儿!”徐财的声音贸然闯进来,在空旷的洞穴内回荡迭起,仿佛颂起一支古调。他似乎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条,良久才继续道,“天快黑了,咱们赶紧走罢。”
  他站在一道隐蔽的甬道前朝我挥了挥手,我抬起腿迈过去,看似不长的路却好似走过了无数日的光阴。
  古往今来多少人在这里丧命,唯有寂静的水玉知道。我不过也是漫长岁月中一个无名过客——
  踏出洞穴前,我回头望了最后一眼,“就此别过。”
  -
  万明的冬日倏地过去,仿佛山上的泉水昨日才冻上,今日就又欢快地流淌起来。
  它淙淙地向前,日复一日地将笔尖上饱沾的墨水带去山下,喂给草根与枯树。我照旧每日替空青子整理抄录他那些不知何时便会冒出的新药方,有时胜似神药,有时毒过砒霜。
  他沾着药香的手指捻起一页纸翻过去,“这味药虽有效,我还需斟酌。”
  我颔首,将拿纸折了一角,单拿出来放在一旁。他看了眼,道:“你做这些事得心应手,远比他们几个好。”
  “枉读几年书罢了。”我不想与他说从前整理奏折的时,只不动声色道,“论医术精妙,远不如小六;论为人处事,更不如小五。若是这些事也办不好,先生怕是要赶我下山了。”
  他勾一勾唇,“这几日确有人在山下聚集。”
  我提笔的手突然一顿,笔尖在纸面晕开一道圆润的墨痕。
  “仍旧是西风村的村民么?”我问。
  空青子道:“山下人知道有毒瘴,自然不会再闯。”
  “那是……”我手中的笔杆晃了晃,从指间滑落下来,毫尖的墨将纸上一片墨迹都糊去了。我问,“是宫里人?是军队?”
  空青子点头,“来人戴有镶金头鍪,约有十数人,应当都是出自都城城郊的那批大军。不过碍于毒瘴弥散,他们不敢贸然闯进,只能在山下徘徊几日便撤退。”
  我脑中飞速转起来,千百种猜想都被一股巨浪掀翻。终是伸手抓住笔杆,将骨节绷得煞白,金环护着的肤下传来细密的疼痛。
  “他生气了。”我道,“我顶着狐医的名头冲撞了他,先生,我恐怕惹祸了。”
  “狐医过去避世不出,是为自保。”空青子站起身。我跟着扶膝而起,心里已列出大小共六七个解法。
  最不济,我自己下山去就是。
  他倚在门框上看着不远处,正配药的夫人。草药焙过的香气萦绕在一袭青色衣裙上,周围坐着两个神情专注的年轻男女,一人称药,一人煮药,俄尔目光相接,相视一笑又心有灵犀地错开,何等静谧美好的景象。
  我不想这青青的山头染血,不想见这些视我如亲眷的人蒙难。
  “先生。”我开口。
  空青子摆了摆手,“我们行医济世,与人为善,自问无愧。但若是有人想欺到头上来,狐医的药方也不是炼着玩笑的。不过这些人,自上月现身后就消失至今,我去山下采药时询问村民,都说官兵声称不再打搅,还给了他们不少钱财。”
  我不自觉地为他这话发愣,空青子回首,“我让你抄的药方,记住了多少?”
  “记住了……山楂去核,文火炖煮至软烂后捞出,添白糖一钱捣作泥状,而后制成丸。”我道。
  “这、此方药效如何?”他噎了一下。
  我眨了眨眼,“可止咳化痰、开胃……先生,依我看这药方更像是止小儿啼哭、治馋嘴猫的。”
  “看得还算认真。”空青子唇角抽了抽,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道,“狐医不能时时下山,更无法踏遍万明,总有不可及时救治的人。我这几日思量着,你既会说渊话,又精通万明文字,不如多译两版,叫人拿去山下制成书文,传遍各地。既能造福百姓,又能多挣一抿银子。”
  “即是先生所托,我一定尽力而为。”我回头望向桌上那厚厚一摞纸,点头应下了。
  空青子颔首,从袖中拿出一枚半掌大小的油纸包,扔给我。
  “这是……”我从微敞的纸包里嗅得一丝久违的酸甜味道,“山楂糖丸?这是渊国的东西?”
  “近来万明多了不少糕点师傅,山下拣了一包。”空青子两手拢在袖里,只模糊地丢下一句,单薄的衣摆就融进了远处的树影之中。
  我握着那包山楂,剥开油纸看了看,最终还是堆在了桌角。
  -
  接下来的日子消停了许多,山下不曾再有任何万明官兵的影子,倒是西风村的百姓生活日益富裕起来。
  他们舍弃了原本挖矿的营生,在山脚下借着还算肥沃的土壤,专心致志地种起一畦一畦的草药来。时而挑两担送给狐医,给一两银子求人制成药丸。
  我不知道是谁教他们这样做的,只是当我费尽大半年的功夫整合出两册药经时,山脚下已经立了一座专门用于贩卖和交换草药的小亭。
  心中大抵是猜得到,都是上头人的意思。但看着山上宽裕,山下不贫,我坐在阶上看着小妹妹的颈上多了个长命锁,千般言语也不消多说了。
  只要大家过得好,什么恩怨都搁置罢。
  “你听说了么?”徐财坐在我身边,手里捧着他的家产用力地数了数。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大发慈悲。”我道,“我也不想知道。”
  他扭头看我一眼,将银子好好收在腰间的小袋中,“我说的不是这事。你知道长平君么?算下来你们应当见过,他疯了。”
  随着“长平君”三个字,我脑海中浮现一张可怖的带有刀疤的脸。从前觉得骇人,可我也丢了一只眼睛留了一道疤,现在只觉得疼。
  “疯了就疯了,整理日被监视着一举一动,绞尽脑汁也逃不出牢笼,是我我也得疯。”我耷拉着唇角,“不想听他的事。”
  “哎哟,你不懂,我说的不是脑子有病那个疯。”徐财急得手舞足蹈起来,抓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给我划拉着,“他不知道从哪里听见你死了,突然在府上哭天喊地的,闹得整座城中的人都知道你死了。”
  我道:“我死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死了就死了呗。”
  徐财深吸一口气正要大讲特讲,不料被扬起的尘土呛入喉中,声嘶力竭地咳嗽起来。
  他挣扎着,又急不可耐地给我讲接下来的事。
  “咳咳,这是夏天里的事儿,你那时候关在房里不知道……”他道,“现在到处都是你死了的事。”
  “怎么,晟都要给我行丧葬之礼了么?”我闷闷地盯着他。
  徐财急得脸都红了,用力吞了吞口水道:“不是,他、长平君!他说你死得好惨,有几城百姓、特别是蜃渠那地方,还有那些异邦人……”
  我心中“咯噔”一下。
  这不会是同邹吕一样的计策罢?
  “他们不会是暴……”我喃喃地。
  徐财奋力点点头,“他们围在城门口长跪不起,求问你的安危!”

第175章 内乱
  “万明是不是又要动荡了?”我屈腿坐在石阶上,两只胳膊随意地搭在膝上,“才过了几天太平日子。”
  “那倒也没有,宫里那位又不是傻子。说你只是卧病在床不宜见人,长平君本就疯癫多时又长居宫外,哪里能晓得宫里的事?”徐财又说,“由此可见其言不真,不可信。”
  “他这番说词,有人信么?”我问。
  徐财顿了片刻,委婉道:“世上的人那么多,有人信就有人不信。长平君拿出当日拓骨人接风宴上的情景说事,宫里反驳说是一派胡言。这两人的嘴仗倒是打得腥风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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