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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台赋(70)

作者:辛加烈 时间:2023-12-05 11:45 标签:宫廷 架空 救赎 酸酸

  我下意识地以为是伽萨又来搭救我了,兴奋地笑着扭过头,却见一张阴郁不散的脸。
  伽莱。
  他今日穿着一身素袍,落魄憔悴,像极了大牢里押着的囚徒,只是眼底藏着的桀骜凶狠依旧不时显露出来。是了,今日是正月最后一日,他去拜别了父王就该离宫了。
  这四下里无人,我怕他心怀怨恨,连忙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警惕地后退几步。
  “阿宁说,你救过她。”伽莱盯着我,目光如三九寒风般从我面上剜过去。
  伽宁那孩子从树上摔进我怀里,四舍五入,我也算是救过她。
  “举手之劳。”我干巴巴地回答他,又往后退了几步。
  “你竟有这般好心,还劝她念书?”伽莱眼中净是嘲讽之色,显然是认为我不怀好意。
  我深吸一口气,又被寒风呛地咳嗽了好几声,这才道:“殿下,你厌恶我,也是你我之间的事。伽宁只是个孩子,不该被牵扯进大人之间的恩怨里来。我虽不喜你四处为难我,但我也知晓不该怨恨孩子。”
  伽莱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之色。
  “你是她父亲,该为她做长远的打算。那日冬狩,她连一口热饭都没得吃,我初次见她,她也是独自一人从树上摔下来。你是个做父亲的,怎么能这么不顾念自己的孩子?”我一时情急,仿佛打开了话匣子,“没有爹娘疼爱的孩子,在这世上过得不知道有多艰辛。殿下如今还在王城内,不如多陪伴她。”
  父王不爱我,我已过得十分艰难。伽宁这般连母亲也不大照顾的孩子,更不知受到了多少苛待。
  话已至此,我再说便显得不合适了,于是微微一俯身便从他身边溜走了。
  回去的路上我悄悄望了一眼,他像座石雕立在原地,久久未曾挪动一下。

第52章 寻医
  我抱着梅花往回走,刚迈了两步便觉心上绞痛渐起,再咬牙往前挪了几步,竟觉胸口一热,似是被割开了道口子,浓稠黑血从口鼻中渗出来。
  再看白梅上已赫然沾染上几点紫黑毒血,白釉似的花瓣枯萎败落,转眼便凋零在地上成了一朵枯花。
  撕裂痛感自胸口向周身弥漫,我撑不住身子,慢慢跪倒在雪地中,颈子向前一探便又呕出一口血来,连带着那束白梅也转作红黑之色,在这皑皑雪景之间显得尤为可怖。
  力气被从身体里抽离,我缓缓阖上眼,倒在这冰天雪地之中。
  “眠眠。”
  昏沉之时我听见有人在极远之处呼唤我。
  -
  似有一双利爪,再次将我拖进了无底梦境之中。
  梦中,我拖着一副软弱无力的身子在血色中探寻出路,双腿浸染在人骨积淀的冥河水中,竟如灌了铅一般沉重,且自足尖开始化为顽石。
  那声音愈传愈近,我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他。两岸的鬼婆拔下化为白骨的两条人腿,敲击着腰间人皮鼓载歌载舞,那冥河水便如同活了一般拽着我的身子向后退。
  等到双腿彻底石化,眼前的血雾才渐渐散开,却不见伽萨,而是一条巨大的乌金蛇。
  它两眼呈金色,内无眼瞳,分叉的长舌舔舐过我的面颊,随后张开血喷大口——
  “不!”我大叫一声,猛地坐起来扑进人怀里。
  伽萨将我紧紧搂在怀中,轻声安慰道:“别怕,我在。”
  过了许久,我方回过神来,却好似一身弱骨也被剥离了,强忍着头痛欲裂之感,软软伏在他肩头。
  “我以为……我死了。”我叹息着,留恋于他怀抱中的暖意和那颗有力跳动的心脏。
  “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你初来时身子还比如今好些,是不服这里的水土么?”伽萨抬手轻抚我松散的发,话语里疼惜倾溢而出,“还是你日日割血,伤了根本?”
  我越过他的肩头,看见白发苍苍的御医跪在地上,面上似有惶恐之色。我递他一个眼神,许他将实话告诉了伽萨,只瞒住了将死一事。
  伽萨听着,原本尚能镇静自若的面孔渐渐藏不住惊讶之色,拧紧的眉心复又出现一丝裂痕。
  等不及御医说完,他便扭头来问我,声音中掺了十分的紧张:“他说的都是真的?”
  我心虚地支吾应答,吞吞吐吐又实在说不出个什么来,只能将心一横,点头认了。
  “眠眠,你怎的瞒我至今?”伽萨的声音陡然提高,又怕吓着我似的勉强压低了,“你可知道我多担心?那些呈黑色,是毒入脏腑之相,且必定是已经深入才会如此颜色。眠眠,你……”
  “我不该瞒你的。”我说话间便哽咽住了,“只是这些日子伽莱一党步步紧逼,我怕你为我分心。原以为这病过两日便会好转,谁知竟越来越坏了。”
  “傻眠眠。”伽萨眼底泛红,亦不忍再埋怨我,只是不安地握紧了我的手,“这世上,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他挥手遣退屋内所有宫奴,与我低声道:“我问过王都内的贺加遗民,都说不知这药的解法。我想,过几日带你去见我的母亲,她出身神农谷,一定有办法救你。”
  神农谷?
  我曾在《万国志》的末页读到这个地方,传说神农谷中生有药人,集天地灵气,其药血可医百病,有救死扶伤、起死回生之效。只是那书后头的残页零落不齐,字迹模糊不堪,未能读到末尾。
  我只知道,神农谷曾经同样遭遇血洗,药人被各国捕获炼药,已经堙灭于世间。自那之后,虎视眈眈的王们就将目光投向了贺加。
  他们出兵、掠夺,直到世间再没有可以被奴役的人。
  -
  开春,冰雪消融,冬夜里的一切孤寒都随着融化的春水淙淙流向远处。
  我与伽萨乔装出行,来到一座低矮的山丘前。
  “母亲早年被迫委身为蛇奴,日夜受苦。我返都后设计让她假死,在将她藏在此处,如今才能有一方安乐之处。”伽萨迈上上山的阶梯,向我伸出手,“父王罔顾人伦,我对他的恨不比你少。”
  将手递到他掌心,我下了小轿,同他一起拾级而上,不多时便见一方素净如仙山雪洞般的院子。
  院中坐着位青衣素钗的女子,虽是背对着我们,依旧可以从篱笆青藤间窥见那一抹出尘的绰影。
  我不由地有些紧张起来,牵住伽萨的手。他回眸冲我勾唇,低声耳语:“她是很好的人,不必担心。”
  “阿娘。”他转过脸,声音同那春水般轻柔温和。
  女子纺纱的动作一顿,张口道:“来了?”
  她循声缓缓扭过头,水杏似的脸上蒙着一条白绸,正好遮住了双眼。
  伽萨拉着我进了门,正要坐下,从屋里跑出来个小孩儿,约莫四五岁的模样,一双眼睛风流灵巧。
  他抱着一只小竹马,奶声奶气喊道:“哥哥,你带新哥哥回来啦?”
  闻言,伽萨弯腰抱起那孩子,亲昵地刮了刮他的小鼻尖:“新哥哥好看么?”
  “好看。”小孩儿望我一眼,羞涩地垂下脑袋,红着脸把怀里抱着的小竹马塞给我。
  突然收到这么个礼物,我惊讶极了,转头看向伽萨。
  他笑着揉了揉小孩儿的头发,与我道:“你收着罢,这孩子喜欢你喜欢得紧。这小竹马,放在平日里旁人要摸一下他都不肯的。”
  “多谢你。”我欣然接下,从怀里掏出个玛瑙戒指套在他指头上,算是见面礼。
  这位便是万明王的第六子,因年纪尚小还未取名,人又十分的淘气,便叫做小淘儿。
  听闻他年初染了一场风寒不幸早夭,想来也是他这二哥故技重施,将他从宫中带出为母亲作伴。
  末了,我连忙步至云夫人面前见过她。
  “云夫人。”虽知她看不见,我还是恭敬一礼。
  “伽萨,”云时絮不应我的话,放下手中纺锤,反对伽萨道,“带你的弟弟去集上买个新玩意儿,他念叨草编的蚂蚱多时了。”
  伽萨应声,离开时拍了拍我的肩示意我安心,然后抱着小淘儿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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