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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台赋(3)

作者:辛加烈 时间:2023-12-05 11:45 标签:宫廷 架空 救赎 酸酸

  容安感激涕零,目中含泪。又忽地想起什么似的,连忙转身去架上取衣服,“公子畏寒,仔细着凉了,一会儿要喝一些热热的姜茶。虽是开春了,外头到底还是料峭的,这时候便要捂着……”
  “罢了罢了,我倒也不是柔弱得见不得风的人。”看着他这絮絮叨叨的模样,简直比宫中最爱操心的嬷嬷还要唠叨,我哑然失笑。或许是带了些献殷情的意味,我却莫名地不讨厌。
  然而方才穿好衣袍,桑鸠便旋开帘子进来了。行过礼,他目光在我身侧落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太后娘娘请公子去八宝殿茶叙。”
  作者有话说:
  蹭一个新年的好运气~

第2章 遇龙
  茶叙?怕不只是饮盏茶了事罢。
  容安抿唇取来我的白玉如意佩系在腰带上,灵巧地打了个琵琶结。我披上外袍,面色尚掺着几分极痛后的苍白,说话亦绵软沙哑,“太后可曾明言是为了何事?”
  桑鸠犹豫片刻,道:“娘娘说,上月给公子的《百相图·阳册》应当已经熟读了,故要过问一番。”
  百相图?我心中一紧,当即生了三分厌恶。怠惰抬眸望了一眼架上蒙尘的书册,念及太后毒辣手腕,心下骇然陡生。
  《百相图》为贺加秘典,分为阴、阳、中庸三册。虽有个正经书名,实则内容却比坊间流传的“春宫图”还要香艳许多,可算是实打实的淫.书。其中阴册为女子册,阳册为男子册,中庸为男女交.媾所用。因每册总共绘制百余幅图画,故称《百相图》。
  当初王妃只当我得贵人赏识、即将飞上枝头,才亲和地唤我几声“三哥儿”,暗嘱我在贵人面前多言好话,方能为兄姊挣一个好前程。若是她知道太后将我接入宫中不过是为了给当今圣上、我的六叔当宠奴,还不知要怎样刻毒地讥我卑贱、怨我无用。我倒是情愿她当初就以辱没门楣为由打死我,也好免去余下一生的颠沛。
  可惜身已入樊笼,万念俱成空。
  太后认定我是贺加后裔,惑君之术理应驾轻就熟。怎奈我效仿得实在拙劣,气得她连骂了我三天榆木脑瓜,第四天便找出了这失传已久的《百相图》拓本。
  我向来喜欢在她面前装傻充愣,将书好好地捧在手里,嘴上潦草地应声说定会好好钻研。太后早知我心性,生逼着我当着她的面诵读。略略瞥了两眼,便让我羞得面红耳赤、说不出话,只听得殿内传来风声似的、窃窃的低笑。
  鸦睫半抬,便见几个女奴美目流转,盈盈两汪笑意波动在水眸之间。
  我蓦地想起自己的身份,低低地半伏着身子,涨红了眼眶咬牙念书上的字。座上人捏着银勺拨炉中香烬,长柄在手,一抬一压仿佛要碾碎我的骨。
  等到强忍着恶心从殿中出来回到住处,我随即丢了书,抱着青釉唾壶干哕了好一阵子,泪珠带着两肩颤栗、并一腔耻辱,皆滚落进那碧青之间。
  此后这“宝典”便被置在了书架顶端,再未被翻开过。
  我本已将它抛之脑后,企图再立起那被碾得细碎的脊梁,谁知那女人竟这般认真,偏要磨灭我最后一丝尊严。
  算算日子,已至婚娶之龄。常人此时早已应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于我,却不过是到了被推上龙床之时。我不必细听便知晓宫中诸人如何看待自己,越发地步子慵懒,索性如在王府那般终日足不出户,将母亲那句“不入是非”奉作箴言记在心里。
  以至于宫中人私下多以“冷情”二字言我,私下赌我几时了却红尘去。我听了一耳朵话,笑笑便过去了,只知宫墙之内复杂难断,一旦陷入其中便再难脱身。
  太后现下若要问我这书的事,我是连编也编不出半个字、半个人来的,届时她又该如何搓磨我这一副早已破碎不堪的身子呢?又要叫那些宫奴眯着狎弄的眼色来碰我么?
  带着凉意的掌心仿佛再次游走在身上,我如梦初醒,仓皇从架上取下那册子翻看,倒豆子似的将墨字往脑袋里装,私下盼着能胡诌几句搪塞过去。
  “公子,太后娘娘要公子即刻就去。”桑鸠一句话,叫我彻底没了抱佛脚的机会。
  我只得收拾起身,硬着头皮往八宝殿走。大不了挨一通“榆木脑袋不开窍”的斥责,再跪上两个时辰。太后想要如何,我便是将唇咬出血沫子也只能挨着。
  衔香殿的公子,木头样的美人。宫中人念叨了好几年的话,都是她那儿传出来的。
  “公子……”
  方行几步,脚还未迈过门槛,又听桑鸠抬着一腔细嗓在背后轻轻地唤。我回首望去,他从箱里捧出一叠熏过芙蓉香的杏色衣裙,目光怯怯地往我身上落。
  我抬手拂过身上已然穿着的瓦松绿袍子,“我不喜欢芙蓉香。”
  “公子忍忍罢,若是被太后娘娘瞧见公子又穿成这副模样,恐怕要大怒。”桑鸠立在原地,只是口中抬出一尊大佛来。
  太后,太后。
  太后将我作女儿养,整日里钗裙加身,一举一动仿着母亲生前的韵致,连掀睫抬目都要丈量尺寸,我自己的性子在她眼里算什么东西?
  嗬——
  我吐出一声凄凄的笑,偏生道:“我说的话,你听不明白么?难道我经不起她一顿打么?我今日骗要穿这件绿袍,她不高兴,赐死我作罢。”
  -
  渊国境内河流湖泊众多,整个国家倚水而建,易守难攻,故称为“渊”。
  而京城有个极好听却不能念的名字,叫做“凭澜”。
  但凭风波百里澜千丈,我自把酒楼上听浪潮。其意何等壮阔,却因着犯了六叔的名讳,如今人人都只能老老实实喊“渊京”二字,一如喊猫为“猫”,叫狗为“狗”,毫无意趣。
  渊宫内水渠依朱墙而筑,十步设一小池,池中植浮水莲,鱼虾嬉游其间。御园临长青湖而造,九曲长桥蜿蜒横亘其上,夏日里四处开满荷花,错落有致。人行于桥上,如步在莲花之间,雅致脱俗。而如今冰雪消融,正是一派生机的好时候。
  我借口观鱼,顺着水渠绕进御园,又特意走了水上用以观景的石桥,绕了好远的路。
  水池里有宫人新投入的鱼苗,每三五十尾聚作一团,细若柳叶,很是可爱。我弯腰拾起一颗小石子丢入水中,鱼群“呼”一下散了,没入深水之中。
  我看得有趣,却不想撞进一个人怀里。
  看着桑鸠惊喜的脸,我随即意识到自己撞着了不得了的人。抬着眼睫悄悄一探,只见明黄衣袍下露出双沾了灰的黑舄。
  不用说,定是我方才踩上去落的灰。
  “大胆——冲撞了皇上还不跪下。”御前内监尖细的声音传入耳中,激得我脑袋“嗡嗡”作响。眼看一柄拂尘就到扫在我身上,身边那人一伸手便将他挡了回去。
  我慌忙从他怀里挣脱,后退几步拱手行礼,“见过……陛下。”
  “鹤儿,为何不称朕皇叔?”瑞王沈澜,抑或是说当今的渊国国君,满眼笑意地看着我,挥手免了我的礼。
  “陛下九五至尊,侄儿未得允许,不敢擅自逾越。”我悄悄抬起垂目打量他,如见一幅行动的画。
  这些年我虽身在宫中,却极少见到他,只从太后口中听得几回,说我的六叔沈澜并不像帝王之材。我原先只当她是太恨渊人才出此言,此次相见,我方有些明白了。
  这般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模样,任谁都会以为他是一位闲云野鹤、不争不抢的闲散王爷,而非杀伐果断、手段狠厉的一国之君。
  可宫中纷纷的流言里,正是这样温和宽厚的人,逼死了我母亲。
  也许,他是我二哥那般的人。生得一副较疏月更胜三分的容貌,抬手捻来飞花葬流水,落手便能将人按进万劫不复之地。
  对着他,我的心绪一时复杂起来。
  “你身上这件衣裳很好看,就是款式看起来旧了些。”沈澜笑起来很好看,一双朗目里盈满星光月色。他说:“无妨,你便唤朕皇叔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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